朱旭是在上书房见的他,可可错过了曾荣当值。
两人谈了约有一个来时辰。
事后,朱旭亲自陪着钱镒来慈宁宫参见太后,彼时曾荣正好在慈宁宫的后花园里陪朱恒练习射箭。
天气和暖后,朱恒命人在慈宁宫的后花园弄了一排靶子,他开始练习射箭了,是江南专门找人定制的弓,据说是适合十四五岁男孩练习的。
朱恒已练了半个月,勉强能拉弓射到和靶相近的距离,可惜没中过靶。
这对朱恒来说,算是进步不小了,毕竟半个月前他连弓也拉不动。
因着之前朱旭已命人来通传过,太后原本想命人去后花园传唤朱恒,可转而一想,不独钱家舅舅,就连自家儿子也没有见过朱恒射箭,好容易碰上了,怎么着也得让他们两个见识见识,别总以为孩子是废物。
果然,参见结束后,得知朱恒在后花园练习射箭,朱旭和钱镒均吃了一惊,两人直接进后花园了。
不过这一次朱旭也没让人去通传,且他们为了看到朱恒的真实水准,进后花园后也没上前,站在朱恒背后约十来丈远,看着朱恒挽弓射箭,连着看朱恒射出了三箭,三箭均落在靶子附近,钱镒摇了摇头,朱旭倒是有点小惊喜,因为他太清楚儿子之前是什么样子。
是曾荣去捡箭才发现来客人了,没等朱恒转过轮椅,朱旭和钱镒走到他身边,朱旭拿起朱恒手里的弓试了试,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不错,你早该如此了。”
朱恒笑了笑,这才向钱镒问好。
钱镒也接过弓试了试,问朱恒练了多久,平时还有些什么爱好和活动。
朱恒一一回复了。
说话间,朱恒见舅舅对后花园的花花草草没什么兴致,干脆领着他们去了他的住处,让舅舅看看他的日常生活。
曾荣原本想告辞的,谁知皇上开口留下了她,且还当众唤了声“丫头,别走。”
钱镒本没有留意到曾荣,尽管两人在钱府见过面,可之前曾荣是女扮男装,朱恒不好介绍她,钱镒也以为曾荣和小海子几个一样,均是朱恒身边的太监,只一眼略过。
故今日见面,钱镒没有认出曾荣,非但如此,他今日同样把曾荣当成一个普通宫女,仍是一眼略过。
可皇上的这声“丫头”让钱镒意识到不对劲了,先不说皇上语气中的亲昵,这称呼也不对吧?
哪有喊宫女叫“丫头”的,除了自家孩子,一般也就对比较熟悉亲近的晚辈才会叫“丫头”吧?
当然,这词还可以用来称呼不喜欢的被轻视的群体或个人,比如说臭丫头,丫头片子什么的,是一种蔑称。
可皇上的语气显然不属于后者。
朱恒见舅舅终于正视了曾荣,也不再犹疑,道:“大舅,阿荣是父皇身边的女史官,经常奉父皇之命过来开导我,我从她身上受益良多。”
“小子,怎么说话呢?”朱旭瞪了儿子一眼,一是不喜欢儿子拿他做幌子,二是儿子最后一句话容易引起歧义。
朱恒没有意识到最后那句话有歧义,但他着实是拿父皇做幌子了,故而见父皇生气,忙冲他讨好一笑,看到这笑容,朱旭愣了一下神,后续那些话没有说出口。
若是他没记错,这应该是儿子第一次冲他笑,且还笑得如此璀璨,竟然让他有瞬间的眩晕,也有一种说不出的熨帖。
于是,他像个普通的父亲般伸出手,揉了揉儿子的脑袋,可能因着太过激动,没有控制好力度,把朱恒原本整齐的头发弄乱了。
朱恒也被父皇突然的亲昵弄蒙了,眨了眨眼,狐疑地看向曾荣,似是不相信眼前这一幕。
曾荣回了他一个鼓励又肯定的微笑。
钱镒留意到这一幕了。
联想起朱恒和他第一次见面时形容的那位女子,出身一般,尚未笄年,对他很好,不计回报,这不妥妥的就是眼前这小姑娘么?
问题是,这出身也太低了些吧?
尽管钱镒对宫女女官的来历不是很清楚,也不太会区分,但他清楚一点,那些进宫做太监的哪个不是家里穷得揭不开锅才把孩子送来?
难怪方才参见太后时,太后向他问起钱家的姑娘来,彼时他没往心里去,以为只是正常的问话,这会想来,定是有深意的。
可皇上为何如此看中这小姑娘呢?
若没有他的应允,一个皇帝身边的女史官,哪能舞到皇子身边来?
难不成他不清楚太后的心思?
貌似不太可能,太后都能打钱家女孩子的主意,可见对这个小姑娘的不满已摆到明面上,皇上怎么可能会不清楚?
莫非这小姑娘有什么过人之处?
“你叫阿荣,是皇上身边的女史官?看着年龄也不大,居然就做到女史官了,想必学问很不错,念了几年书?”钱镒一边打量曾荣一边问道。
即便到了这会,他也没认出曾荣就是那日女扮男装的一个太监。
“回钱先生,下官没有正式进过学,因在书院借住一段时日,跟着他们学了点皮毛。”曾荣躬身回道。
“没正式进过学?”钱镒表示怀疑,看向朱旭。
朱旭点点头,笑道:“这丫头聪明着呢,跟着书院的先生启蒙,也自学,不懂就问,还画的一手好丹青,刺绣也不错,当年是以绣娘召进宫的,才半年就考中了女官,进了内侍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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