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皇上,不若老奴去……”
“不必了,你去御膳房吩咐一声,命他们做点青菜团子来。”朱旭打断了常德子的话。
“喏。”常德子应了一声,转身出去了,在门口叫一个小太监去跑腿了。
回到屋里的常德子并没有直接去偏厅见皇上,而是进了外书房的隔间,见曾荣正在伏案急笔,常德子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走过去,问曾荣何时可以弄完。
“公公有何事请说。”曾荣抬起了头。
得知皇上又没有胃口,曾荣为难地看了看自己的文案,倒也因此想起方才那些大臣间的唇枪舌战和暗流涌动,曾荣暗自叹了口气,起身站起来。
高处不胜寒啊,跟在皇上身边这一年,她深知想做一个好皇帝有多不易。
常德子送曾荣到门口,没敢跟着进偏厅。
果然,见到曾荣进来,朱旭劈头就问:“多事,谁让你来的,文案这么快整理好了?”
“回皇上,下官饿了,想着皇上该用膳毕,厚颜过来讨口吃的。”
曾荣一边说一边走到餐桌前,见桌上的菜肴几乎没怎么动过,曾荣又夸张地道:“皇上,您该不是为犒劳下官特地给下官预备这么多好吃的吧?”
“犒劳你?”朱旭一想到昨晚的事情又牙疼了,咬着牙道:“也好,就犒劳你,吃完之后自己去……”
曾荣一看皇上这嫌弃的狠劲,猜到准没有好事,没等对方说完,忙抢着道:“回皇上,这道牡蛎子蒸蛋羹是下官昨晚特地交代御厨为您准备的,您怎么不尝尝?”
“为何?”朱旭吐出了两个字,依旧冷着脸。
“回皇上,牡蛎入肝、肾经,具有养阴潜阳、平肝收涩之功,善治惊悸失眠和头晕目眩等病症。下官察觉这几日皇上常为政务烦忧,可巧膳房有干货,遂自作主张劳烦御厨师傅加了这一道菜。”曾荣解释道。
这道菜的确是曾荣交代御厨做的。昨晚见到朱悟,曾荣就猜到今日这一关不好过,皇上不定如何恨她多事呢,之前曾荣就见过皇上因为虞嫔向皇贵妃妥协。
要知道,虞嫔在皇上心里的分量可比郑姣重多了,否则,皇上也不可能丢下郑姣几个月不闻不问的。
而皇上一遇事就常有惊悸失眠和头晕目眩的老毛病,故曾荣才想出这个法子来讨好他。
当然,她也清楚,仅凭一碗牡蛎蒸蛋是治不好皇上的顽疾,她想表达的是一份心意。
果然,朱旭听完曾荣的解释,脸上的神情总算和缓些,抬起眼皮看了曾荣一眼,曾荣忙上前拿起勺子和筷子开始侍餐。
待常德子端着一碗青菜团子进来时,朱旭已在曾荣的劝说下进了个七八分饱,这碗青菜团子直接赏给了曾荣,至于桌上那些山珍海味,则一律赐给了别人。
见曾荣守着一碗青菜团子嘟嘟囔囔的,朱旭犹觉只出了半口气,于是,他又传令召见了两个大臣。
为此,未时下值后,曾荣回到住处又忙了一个多时辰才把文案整理好,连午休都没顾上。
稍后,曾荣又去杏岛见郑姣,得知昨晚该发生的都发生了,早起郑姣离开时皇上把身上戴着的玉佩摘下来送她,且还答应这几日会过来找她,曾荣松了口气,算是没白忙。
“昨晚三皇子来了常公公可曾通传?”曾荣问起了关键的一句话。
郑姣点点头,脸红了。
曾荣没再问下去。
“阿荣,我该如何谢你?”见曾荣起身欲告辞,郑姣拽住了她的衣袖。
“郑姐姐,你若这样说,那你之前帮我的那些事情我是否也该好好和你算清楚?”
“我,我也没帮你什么,都是举手之劳。”郑姣眨了眨眼睛,说道。
“彼此彼此。”曾荣回了对方一个微笑,转身离开了。
有时候,施恩不求报其实得到的会更多。
这一点,曾荣从绿荷身上就有体会了。
她也才知晓,这次皇贵妃不能来西苑就是绿荷的手笔,绿荷不知哪套到了皇贵妃的饮食习惯,可巧前些时日皇贵妃说睡眠不好,肤色晦涩发黄,遂命刘院使开了个调理的方子,绿荷偷偷把阿胶的量加大了些许。
因着阿胶熬过之后没有残渣,而皇贵妃又是燥热体质,偏她又喜吃些补血益气之物,故不到半个月,她脸上就起包了,很快身上也有了。
可能是这些时日原本就积压了不少心火,加上药物的催化,突然一下爆发了,脸上的疙瘩层出不穷,没几天竟然发展成满脸了。
刘院使把脉过后也没别的发现,只说她肝火心火太旺,被逼出来发散了好过压制在体内,故只需好生静养一些时日即可。
事实也如此,这些时日断了汤药,饮食也倾于清淡,脸上的疙瘩果然开始好转。
不过曾荣不知道的是,昨日她和郑姣这一出传到皇贵妃耳朵里,皇贵妃又气得肝疼了。
她倒不是在意皇上又睡了一个女人,她在意的是曾荣,皇上居然能允许曾荣算计他摆布他,可见曾荣在皇上心里的分量非同小可。
这绝非什么好事。
此时的童瑶有一种搬了石头砸自己脚之感,倘若当初她不跟王皇后赌那一口气,任由太后把曾荣要去慈宁宫,是否就没有今日的这些麻烦呢?
不过童瑶也绝非坐以待毙之人,略一思量,她命人去传唤了虞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