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旭说着说着激动了,从龙椅上站了起来,指着台下的众人问道:“说啊,一个个的怎么不吱声了,方才是谁说德不配位必有灾殃,德不配位难以服众的?啊,来啊,你们谁告诉朕,糟糠之妻不可弃叫德不配位?还是喜新厌旧休妻另娶叫厚德载物?你们不觉得脸红不觉得羞愧?朕都想扇自己两个耳光了,朕竟然不知,满朝文武百官居然没有一个站出来反驳的,这就是你们平日里读的圣贤书,哪个圣贤教你们抛妻弃子,教你们喜新厌旧,教你们忘恩负义,教你们过河拆桥,教你们只能共苦不能同甘,教你们蔑视农民,可你们不想想,民以食为天,若没有他们,你们吃什么,若没有他们,这大周还剩什么?”
“回禀皇上,臣羞愧。”徐扶善站了出来,“臣感谢太后和皇上还有二皇子慧眼识人,当年拙荆之所以力排众议把这个孩子带进京城,也是因为相中她的人品和才智,这孩子值得,臣有错,因为怕旁人误以为臣有私心,没有及时站出来为她辩白。”
“启禀皇上,臣也有错,臣也是农民出身,又和二皇子妃同为乡邻,本该站出来为她说句话,可臣私心太重,怕沾惹麻烦,是臣的错。”欧阳若华站了出来。
“启禀皇上,老臣也有错,老臣也羞愧。老臣这些年一直自诩正直、耿直,可仍是带了偏见去看人,枉读了这些年的圣贤书,惭愧啊。”礼部尚书孙实站了出来。
很快,文官这边一个个都跟着认错跟着附议了,武官那边这回是吴瑟先站出来认错,谁让他方才非要跟着顾晗说什么“德不配位必有灾殃和德不配位难以服众”,皇上单把他和顾晗两人的话拎出来,显见的气得不轻。
吴瑟低头认错了,顾晗也不敢再闹腾了,也跟着灰溜溜地认错了。
至此,有那想质疑朱恒不能人道或是曾荣善妒的也不敢再吱声了,一个个的垂下脑袋,如丧考妣。
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见朱旭如此盛怒过,这脸打的可够疼的,就差明说他们一个个都把书读到狗肚子里了。
细想想,也确实如此,曾荣再不济也是皇家明媒正娶的,真要停妻再娶,皇家的颜面还要不要,口碑要不要?
还有,就算朱恒不懂,皇上还能看不出他们这点小心思?
不就是想把人塞到朱恒身边么,那也该披上一块遮羞布吧?
第六百三十五章 你值得
今儿这脸算是丢大发了。
故当常德子宣布朝会结束时,一众官员仿佛如遇大赦般鱼贯而出,直到站在了宫门外,看着头顶上的蓝天,他们才一个个脸上有了别的表情,三三两两的聚集在一起,开始议论起今日之朝政来。
不过他们议论的大多是皇贵妃的失宠和朱恒的突然被封,倒没怎么提曾荣,一来是嫌丢人,二来是她不如前二者重要。
要知道,他们当中绝大多数人不曾看好过朱恒,不是站队皇贵妃就是站队王皇后,站队王皇后的问题倒不大,朱慎到底年龄小,王皇后背后动作不多,顶不济他们也就是和镇远侯走得近些。
可站队皇贵妃的就有些不好说了,这些年皇贵妃为了朱悟没少把手伸向朝堂,先是让朱悟和这些世子世孙们成同窗好友,拉近朱悟和这些世家们的关系。
尔后,皇贵妃也没少向他们施恩,皇上有什么想法和文官那边有什么动向也会及时向他们通报。
原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些事情也算是隐秘,涉及不广,再则也过去两三年了。
问题是,在朱悟满十五岁那年,他们曾联动起来向内阁提议,皇子十五岁可以参与听政,十八岁可参与议政,被徐扶善等人言辞拒绝了。
如今徐扶善不但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也是新太子倚重的重臣,真要清算起来,大的罪罚可能没有,但肯定会影响到他们在朝堂的话语权。
别人还可,最难受的是吴瑟,今日看来,皇贵妃肯定难逃一死,朱悟这个安王能不能坐稳还得两说。
退一步说,即便能坐稳,这日子也不好过,京城的这些世家们为了避嫌,肯定会一个个疏远朱悟的。
再有,今日这事一出,坐实了皇贵妃谋害先皇后的罪名,朱恒能轻易放过朱悟?
唉,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把女儿嫁给朱恒呢。
这世道就这样,有人忧肯定就有人欢喜,欢喜的自然是曾荣,朝会尚未结束,她已泪流满面,今日的惊喜太大了,先是朱恒当众表示不纳侧妃,要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接着又是皇上在众臣面前如此护她,她一个小小的农女,何德何能得上天如此眷顾?
故当朱旭从台阶上下来时,曾荣忙不迭地跪了下去,诚诚恳恳地磕了个长头。
朱旭自然清楚曾荣为何行此大礼,看到满脸泪水的曾荣,他心里也酸酸的不好受,今日他受到的冲击一点也不比这两人小,可他是皇帝,就算有再多的伤痛也不能在晚辈面前展现出来。
为此,他又故作嫌弃地瞥了瞥曾荣,“起来吧,看你这脏兮兮的小花脸,哪里像个太子妃,倒像是哪里捡来的叫花子。”
“回父皇,是父皇捡来的,父皇的眼光好。”曾荣破涕一笑。
朱旭看着曾荣含泪的笑脸,心念一动,问道:“你和那小子商量的不纳侧妃?”
“回父皇,没有,儿媳从未和夫君提起过这事,今日是第一次听闻。”曾荣摇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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