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悟见父皇听了朱恒的话略有些动容,又见太后也跟着劝人,略一犹豫,他也跪在了朱恒后面,“回父皇,儿臣也放下了,恳请父皇也放下吧,母妃她是咎由自取,儿臣去送她最后一程时她说了,不恨父皇,是她自己做错了事,枉顾了父皇的一番深情。”
谁知朱悟不说这些还好,一提这些反倒勾起了朱旭的伤心,“你骗人,朕昨儿还梦到她,她指责朕言而无信,辜负了她的一腔深情,说是从此恩断义绝,再也不来见朕了,朕再也看不到阿瑶了。”
曾荣见本来已好转的局面被朱悟一弄又回到了原点,忍不住有些火大了,“父皇此言差矣,真正言而无信的是皇贵妃,不是父皇,真正被辜负的是父皇,也不是皇贵妃。人,生而为人,最重要的是懂得感恩,要有慈悲之心,父皇不是没有给过皇贵妃机会,可这些年她又是如何回报父皇的?先皇后的死,夫君的伤,儿媳不信这些父皇没有半点察觉,可皇贵妃非但没有收敛,反而变本加厉,又把手伸向别的嫔妃,整个后宫她一手遮天不说还弄得乌烟瘴气的,到底是谁辜负了谁?她若真的爱您,她就该爱屋及乌,不指着她善待您的子嗣,但也别伤害,这点王皇后就比她做得好多了。说到底,她不过就是个自私自利、骄横跋扈、狠戾冷酷且又愚蠢至极的魔鬼,根本不能称之为人。”
曾荣气得一口气说出了一大串,这番大逆不道的言辞着实吓到了在场的不少人,当然,也有看热闹的。
“你,你,你住嘴,你懂什么,你竟然敢如此诋毁她?”朱旭回过神来,指着曾荣训道。
“我怎么不懂,说白了,她所倚仗的无非就是当年的那点情分,这样的深情,不要也罢,只会令人窒息令人沉沦,父皇您自己也说过,美好的感情应该是彼此成就的,儿媳斗胆,她成就了您什么?您又成就了她什么?”曾荣干脆豁了出去,起身问道。
开弓没有回头箭,这根刺不拔了,皇上没个好,曾荣早就发现,自打那个女人被赐死后,皇上便一直郁郁寡欢的,人也消瘦了不少,太后看在眼里疼在心里,想劝也没法劝。
太后不敢劝,别人就更不好开口了。
可这根刺若是一直扎在皇上心尖上,早晚是个大祸害,这不,今日这么重要的场合皇上居然喝醉失态了,可见他心里憋闷了多久。
太后正是因为知晓这些,所以也睁只眼闭只眼由着曾荣放肆胡闹了。
太后不拦着,皇后就更不敢拦着了。
还别说,曾荣这话真把朱旭问住了。
是啊,她成就了他什么?他又成就了她什么?
“朕,朕……”朱旭语迟了。
“我的老爹啊,您倒是痛快点,夫君的腿还没大好,不能久跪的。要我说,没有吧?除了添乱添堵剩下的就是撒娇撒气吧?”
“放肆,你把朕当成什么了?”朱旭总算想起来,他是皇帝,怎么可以容忍一个晚辈如此置喙他!
“回父皇,儿媳把您当成父亲,儿媳是真心疼爱您,不忍您一条道走到黑,只得使些非常手段把您拽回来,还望父皇体谅儿媳一片苦心。都言人生苦短,昨日不可追,来日尤可为,儿媳恳请父皇放下过往,拿出您作为一代帝王的魄力来,没有什么是过不去的坎,儿媳和夫君会一直在您身边陪着您护着您。”曾荣又跪下正式说道。
她知道,皇上多半清醒了。
“回皇上,臣妾听了太子和太子妃这番话深觉羞愧,这两个孩子的修为和格局比臣妾大多了,臣妾枉为人母。今儿在这,当着母后和皇上的面,臣妾要向两个孩子认个错。”王桐说完,真的走过来意欲向曾荣和朱恒行个屈膝礼。
曾荣忙上前托住了她,“母后千万别,我们是晚辈,真不敢受这个礼,您只要不怪我们大逆不道就好。”
“你也知自己大逆不道?这会知道害怕了,说,该当何罪?”朱旭瞪了曾荣一眼,吹了吹胡子。
曾荣见到这个熟悉的动作,笑了,笑得很灿烂。
第六百三十九章 东宫
自打那日醉酒被曾荣训了一顿后,朱旭果真日渐好转起来,据常德子说,不但肯进食了,睡眠也好了很多。
更难得的是,他会隔三岔五的把这些子女们聚集在一起陪他吃顿饭说说话,美其名曰,不能再让孩子们在成长中缺失父爱。
太后对此自是喜闻乐见,也清楚是谁让儿子有这么大的改变。故而,原本因为朱恒不肯纳侧妃而对曾荣有所不满的老人家也放下了成见,不再逼迫他们。
端午过后没几天就到了五月初十,这天既是曾荣十七岁生日又是他们成亲两周年的日子,朱恒一直想着要给曾荣一份大的惊喜。
这日下朝后,两人并未向往常一样回乾宁宫,而是往另一个方向去,一开始曾荣还以为朱恒是要带她去宣诏台散散心,因为这些时日朱旭已开始有意培养朱恒处理一些政务了,不但会在朝堂上点名问他的看法,也会在下朝后把他们一同叫回乾宁宫,陪朱旭用顿早膳,膳后,朱旭仍是在上书房会见大臣商议政事,朱恒也旁听。
曾荣则会和女史官一同坐在隔间记录这对父子会见臣子的对话。
故这段时日朱恒压力也很大,每次下朝回来后会和曾荣过一遍朝会的重要内容以及交换下观点,下午回储华宫后还会翻翻曾荣记载的文案,里面有不少大臣们的真知灼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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