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阑忙伸手接住,出了一脑门子汗,易归雪人高马大,身体全拖在他身上,对他来说很吃力。
这时,背后突然传来一句清凌凌的女声:“大胆,何人擅闯禁地?”
秋阑吓了一跳,怀中身体一沉,差点本能撒手,他忙定神稳住怀中的人。
若是把雪王摔到地上,他就真成罪人了。
这才回头,只见一队粉衣侍女整整齐齐站在身后,为首的姑娘长相夺目,美艳异常,却又不同于兔牙张扬的气场,而是冷清傲然的。
不发一言,只那疏离清高的眼神,看秋阑像在看一个下等生物,卑贱的蝼蚁。
姑娘直接走过来,俯身轻而易举接过易归雪,秋阑心里莫名一空,意识到这些应当是大政殿一直没出现过的侍女们,本抓着紧紧的手自讨没趣地讪讪松开,任由姑娘把易归雪接走。
姑娘小心翼翼扶着雪王,神色难掩一瞬的温柔缱绻。
秋阑一怔,雪族之人敬仰雪王,包括林词,看着易归雪的眼神都是敬爱居多,他却下意识察觉到这姑娘看易归雪的眼神,不像是雪族人看雪王的眼神,反而夹杂了别的情绪……
思绪被质问声打断:“你是何人?案卷归何处?为何在此处?”
秋阑回神看着姑娘,解释:“我是王子侍读沈玉承,王上派林词将军带我前来……”
说着有些卡壳,易归雪让他来做什么来着?
那姑娘面无表情:“凝蕙去查他的案卷,枝儿去找林词将军问问,他所言是否属实。兰心将他暂押上监。”
“是,雪瑶姑姑。”
原来叫雪瑶,这可不是谁都能用的名字,秋阑想着,手被兰心扭住。
他扭头看向易归雪,这人可是雪神,应该不会有事。
他蹙眉:“姑娘带路便是,我自会跟上。”
易归雪晕倒,林词也不见踪影,他之前逃出宫,更不知案卷还在不在宫里,只能期望易归雪尽早醒来,或林词出现为他正名,否则胳膊拗不过大腿,只能任由这些侍女摆布。
等待的时间最为漫长,尤其是在一个黑暗封闭的环境中,一个人独自呆着。
周围没有声音,只有长久的寂静为伴,也不知白天黑夜,秋阑坐在地上靠墙,不知睡了几觉醒来。
那个叫兰心的侍女敲了敲铁门,声音不甚友好:“飞雪宫内并未找到你的案卷,林词将军今日一早也已启程去了风崖渡,你最好尽早交代为何会出现在禁地,否则等雪瑶姑姑亲自来问,有你好受。”
秋阑无奈抬头,循着门缝微弱的光源看过去:“我所言确是事实,姑娘也可去询问殿下。”
“哼,为你的事情去叨扰殿下,若是惹殿下生气,你负责吗?”
秋阑觉得心累,他明明在尽力避开这些雪族的人和事,为何命运又一次次将他推回来,他只是个人族,想平平静静地离开雪族,有这么难吗?
偏偏就是这么难。
他正要开口,门外突然传来另一个少女的声音:“兰心,你怎么还在这,王上醒啦。”
兰心一下高兴起来,转身就要离开,也顾不得跟秋阑说话了。
秋阑忙喊她:“兰心姑娘,昨日真的是王上命我去那,许是有事吩咐,烦请姑娘帮我,感激不尽。”
兰心嘟囔:“王上有事肯定会找雪瑶姑姑,怎么会找你一个人族呢,我就帮你问问,若是王上责怪,让你好看!”
第25章
易归雪醒来时头很痛,他睁开眼,雪瑶跪在床边:“王上,您醒了。”
他蹙眉,铺开神识,大政殿内没有那人的身影,没有,没有……
他的眉头越皱越深,周身气息冰冷,终于——
在上监中,捕捉到那让他牵挂的身影,本就纤弱的身子靠在墙边紧紧缩着,闭着眼睛像受了委屈的小动物,惹人怜惜。
易归雪心里一抽,恨不得立刻起身奔赴到秋阑身边。
“王上,您受了伤,奴婢已请来医官。”雪瑶的话打断了他。
南宫禁地是琉璃镜的最中心,关系到整个琉璃镜的完整,此次被人破坏,修复起来着实费了易归雪不少气力,少见地受了伤。
易归雪冷冷扫向雪瑶:“是你将他关入上监?”
雪瑶柔美的眸子一愣,立刻意识到王上说的是谁,心里陡然发冷,王上醒来的第一句话,居然是过问那个人族的事。
她是飞雪宫侍女之首,自然知道那人族的身份,被王上破例封为王子侍读,可那又如何?她依然做主将他关了起来。
一个人族罢了,若败给林词将军,她也认了,可那只是个低贱的人族,哪里配站在王上身边?
雪瑶目光一凝,心中已有成算,抬头:“是,奴婢怀疑南宫之事是他所为。”
她是前王后留下的人,自认在王上心中的地位不一般,因此有恃无恐。
然而下一瞬,雪瑶整个人凌空飞起,被狠狠摔出后殿,头重重磕在门槛上,破开一条血痕,蜿蜒到眼角,格外狼狈。
雪瑶摔懵了,连吃痛声都不敢发出,猛地匍匐在地:“王上……”
易归雪一字一顿:“若有下次,绝不轻饶,下去,宣医官。”
雪瑶出去时漂亮的粉衣上沾染了尘土,额角的血线由于温度低已经半凝固,这形象一时让等待在殿外的侍女们傻了眼,一向眼高于顶的雪瑶姑姑这等样子,还真是见所未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