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他的记忆此时很模糊,他努力想去回想那个让他心热的场面,反而越想心底越暴虐,想不出来,反倒激出了杀欲,暴躁万分。
身旁的粉衣女子迈着婀娜的步伐走到他身前,伴随着一阵恼人的香风,温婉地喊:“忍冬。”
易归雪眼前的画面变成几分重影,浑浑噩噩地觉得面前的女子面容与记忆里的粉衣重合,让他产生一种记忆交错的混乱感,他恍惚地问:“你是谁?”
对面的女子——锦凤清,闻言心里一喜,喜意差点没遮掩住,爬上眼角眉梢,雪王果然失忆了!
锦凤清浑身轻轻抖了一下,发出轻轻抽泣的声音,她垂头,粉色纱衣在月色中小幅度摇摆,泫然若泣,惹人怜惜的梨花带雨。
“你答应要娶我的,你忘了吗?”
她说完就假装站不稳,脚一崴往易归雪怀里栽,做足了柔弱姿态。
可惜下一瞬,易归雪身影一闪,出现在另一个地方,并且皱眉看他:“你做什么?”
他心里有些发虚,难道梦里那个粉色身影便是这女人?可他对这女人一点亲近之意都没有,而且……一想到那人如果知道这女人的存在,易归雪产生了一种将这女人灭口于此的冲动。
锦凤清扑了个空,自己稳住身形,不让自己显得太狼狈,她暗自咬牙,手摸到兜中的冰冷质感,冷冷的触感让她慢慢冷静下来,也让她眸中积攒着越来越多的疯狂。
她垂眸用委屈的声音解释:“八年前你来到自由之地,许诺要娶我回雪族,我们……我为你生了一个孩子,你都不记得了吗?”
易归雪高冷的表情有些维持不住了,他满脸震惊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即使不记得很多事情,他也不觉得自己会做出这种事情,对这样一个女人。
可偏偏他的记忆里似乎真有个他和一袭粉纱衣的人缠绵的场面,易归雪一时觉得脚下有千斤重,不知雪还在不知疲倦地嗡鸣着指向另一个方向,浑然不顾及它主人现在凌乱的心情。
半晌易归雪才问出一句:“孩子呢?”
锦凤清内心狂喜,雪王已经有些相信她的话了,没想到事情会这么顺利。
她按捺住激动的心情,手指有些颤抖地从兜里掏出一把银色的精致长命锁,银器发出“叮叮当当”的悦耳响声,吸引了易归雪的目光。
锦凤清柔声:“我生下他后,你就把他抱回雪族,说以后再来接我,这是你当年留给我的信物,孩子小时候戴过的长命锁。”
易归雪蹙眉接过长命锁,大手在上面细细摩挲,这长命锁打造得巧,纹路细腻,正面刻着一只栩栩如生的雪兽,与原型分毫不差,是雪族王族才能使用的,背面刻着一个雪族文字的“铮”。
易铮?
这个名字在嘴里过了一趟,很熟悉,易归雪便知晓这确实是他的儿子,这长命锁也是雪族人才能打出的样式。
捏着长命锁的手有些发紧,易归雪却无论如何也不想接受这个事实,他居然和这个人族女子真有一个孩子?
他忍不住端详起锦凤清的脸,凤眸樱唇,是副好相貌,可看在易归雪眼里却惹不起丝毫涟漪波动,像在看一个陌路之人,他怎么会和这样的人有孩子?
他迟滞开口:“我……”
锦凤清察觉到他要说什么,立马打断他的话,温柔小意道:“孩子当年出生时,你可高兴了,还把他的小脚印印在纸上,我一直存的好好的,你要不要同我一起去看看?”
话里话外勾勒出的温馨场面像真的般,似乎真是一对久别重逢的夫妻。
易归雪心里万分纠结,他确实对这个女人没有丝毫感觉,可若这女人说的话是真的,他又不能置之不理,言而无信,只能僵硬地点头:“去看看。”
锦凤清挑起勾人的眼尾,含羞带怯地点点头,十指因兴奋而藏在袖子里,止不住地发抖。
她成功了。
*
黑夜中的木府一片寂静,他们的家主居然是个人人喊打的魔物,还做尽伤天害理之事,他们被家主带着走,助纣为虐,犯了不少错,整个木府都陷入诡异的沉默里。
柳长老的痛斥言犹在耳,此时整个自由之地的修士都盯着他们木家,虎视眈眈,像当年他们盯着秋家一样。
就在这沉闷氛围里,一个黑影偷偷从墙上翻进来,他对木府的建筑非常熟悉,轻车熟路找到西边书房的位置。
木野已死,书房里明明没人,他却很恭敬地在门上敲了敲,小声道:“大人,木余年有事求见。”
“吱呀。”
书房门忽然打开,木余年朝里看,黑暗中没人影,他却习以为常地走进去。
等他一走进门,门就在他身后自动关上,书房一片黑暗。
木余年直接跪到地上,朝着书案的方向:“大人,秋阑把我堂哥杀了!他们都知道那些事是堂哥做的了。”他的语气似是有些愤慨,却并不悲痛。
书案后传来一声轻笑:“真是个废物。”
木余年猛地磕了三个头,头触地时发出极大的响声,他情真意切地表忠:“大人,堂哥死了还有我,我会永远忠心侍奉大人,我会努力比堂哥做的更好!”
黑暗中他的眼神发着希望的亮光,熠熠生辉,他当然不会为木野的死而悲痛,木野可是个出身低贱的私生子,要不是这位大人看重他,赐他心法修为,他哪能混成今日风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