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清漪悄然抬眼,望向裴昭高大的背影。
若只有他们两个人便好了。
若只有他们两个人,沈清漪想,很多事情都根本不会发生。
……
沈清漪随裴昭乘马车离宫。
一路上,她始终紧紧依偎在裴昭身边,他们交握的手也几乎没有松开过。
这是久违的、和裴昭之间有这样亲密无间感觉的时刻。
好像他们都只有彼此,互相依靠。
沈清漪靠在裴昭的肩膀上,嘴角翘着问:“昭哥哥要带我去哪儿?”
裴昭但笑,卖起关子:“晚些你便晓得了。”
“好。”
沈清漪见他神神秘秘,放弃追问,对他所准备的惊喜生出期待。
于是——
这一天夜里,他们携手穿梭热闹长街,品尝各色小吃,如这世间最普通的一对情人,在感受最普通却又最温馨的快乐。待到行人逐渐散去,沈清漪又被裴昭带到堤岸看一场独属于他们的烟花。
绚烂烟花在夜空不停绽放。
沈清漪仰头看着,无法自持的热泪盈眶。
因为她知道,裴昭是在补偿她中秋那一日的失约。
她以为他不在意、不记得,事实上,他都是放在心里的,只是不说。
正月里的夜风很冷,刮在脸上刮得脸颊生疼。
沈清漪一颗心却比任何时候都要暖。
当头顶一场灿烂的烟花结束,她收回视线又偏头去看裴昭,也将流泪冲动压下去,一味对着裴昭笑。裴昭同样在看着沈清漪,对视过片刻,问她:“喜欢吗?”
沈清漪用力点头,回答:“喜欢。”
裴昭亦笑,温声道:“我们之间的事情,我都是放在心里的。”
这样的一句话,对于沈清漪来说,已是将什么都说尽。
她再次对着裴昭用力点点头:“昭哥哥,我明白,我都明白,谢谢你。”
“怎得还要道谢?”
裴昭笑,又牵过沈清漪的手,带她沿着河提慢慢的往回走。
却不是真的准备回去。
当走得一段路,裴昭忽然停下,沈清漪虽跟着他停下脚步,但不免疑惑:“昭哥哥,怎么了?”
裴昭未应声,脚下调转方向带着沈清漪去往别处。
沈清漪便很快又见到数盏孔明灯。
这同样是想要补偿给她的。
之前忍住的泪,这一次,沈清漪再无法忍耐,她扑倒裴昭怀里,连同之前的种种委屈尽数发泄。
那么多心灰意冷的时刻皆抵不过这一刻。
沈清漪在裴昭怀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说不出半个字。
但哭过一场,两个人仍写下心愿,将孔明灯放飞。
她躲着裴昭不让裴昭看她写了什么。
虽然她口中说被看过便不灵了,但沈清漪心里很明白,有些话已然不适合说出口。所以她写下来、许了心愿:“生当复来归,死当长相思。”、“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愿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洁。”
她会如愿的,她一定如愿。
沈清漪望向飞向夜空的孔明灯,无声对自己说道。
未待收回视线,垂在身侧的手被人握住。
沈清漪含笑去看裴昭,却见裴昭执起她的手,在她反应过来之前,已将一只镯子戴在她的腕间。
这个地方光线有些昏暗,看不太清楚那只镯子的模样。
可她听得清楚裴昭说出口的话。
“往前那只镯子虽然一直没有能找回来,但物件到底不过是物件。”
裴昭道,“重要的终究是那一份情谊。这只镯子即使不是原来那只,可其中的心意是一样的。”
沈清漪手指抚上腕间略有些冰凉的玉镯。
她满目柔情,望住裴昭:“昭哥哥,我这一生最不后悔的事便是遇见你。”
·
大年初二的清早。
宋棠懒怠招呼又往她这里跑的霍凝雪,径自躺在美人榻上看自己没看完的书册子。
霍凝雪心下却十分纠结。
她想告诉宋棠自己发现的昨晚沈清漪出宫的事,然而担心这些话不该说。
毕竟与沈清漪同去的人是皇帝陛下。
且这样的事……知道也很难高兴,不知道不见得如何。
霍凝雪纠结中闷头喝下两盏茶。
眼见宋棠半个字不问,她思来想去,起身告辞:“娘娘,臣妾先回了……”
“站住。”
霍凝雪转身要走的一刻间,宋棠慢悠悠开口,视线从书册子上移开。
从来到春禧殿且霍凝雪坐着不停喝茶开始,宋棠已经注意到霍凝雪的欲言又止。不问自然是等着霍凝雪自己纠结明白以后坦白,可不是让她来一趟,什么都不说就跑了的。
霍凝雪被迫站在原地,继而转过身面对宋棠。
她讪讪一笑,硬着头皮问:“不知娘娘喊臣妾站住所为何事?”
宋棠轻抬下巴:“说吧。”
“你今日过来是想同我说什么?”
霍凝雪心下暗暗想着,淑贵妃果然发现她是有话要说。
“娘娘,臣妾也不知当说不当说。”霍凝雪小心问,“若是可能会让娘娘不高兴的事,娘娘还要听吗?”
宋棠挑眉:“说来听听。”
霍凝雪声音低了一点,不确定问:“娘娘当真要听?”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