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峰躬身道:“是,奴才领命。”
看着魏峰把这个木箱子从他眼前拿走,裴昭额头青筋又跳一跳。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情绪又一次陷入阴郁,再看那一摞一摞的奏折,彻底失去批阅的心思。
另一边。
在魏峰将东西呈到裴昭面前的时候,宋棠亦从梁行处听说了这件事。
光是想象裴昭在木箱里看到一件属于女子的贴身小衣会有的表情,她止不住想笑。当初梁行发现这个木箱并禀报给她,她也十分震惊,主要是因为陈平忻对孟绮文这份隐晦且变态的心思。
但能为裴昭添堵的事就不是坏事。
哪怕孟绮文什么都没做,对于裴昭而言,大概一样会觉得被人戴了绿帽?
想到这里,宋棠觉得自己面前的这一碗牛肉面更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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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冬未过,暖春未至。
这般季节的冷宫比其他时候更显得萧瑟。
孟绮文自被打入冷宫之后,认命了一样,表现得安安静静。不似之前邓愉时时哀求要见皇帝陛下,也不哭嚎自己冤枉,更没有不吃不喝、妄图以死威胁谁。
然而冷宫没有木炭更没有银碳可以用来取暖,也没有御寒的衣物和被褥。
孟绮文在冷宫的第二日便因为挨冻而生病了。
生病也无人照料,更不可能有太医前来为她医治。
才一天功夫,高烧不退的她已下不来床。
宋棠到冷宫来见孟绮文的时候,孟绮文脸色苍白、双唇全无血色躺在一张破旧的床榻上,连她身上盖着的也唯有薄薄一床破破烂烂的被子,里头的棉絮漏出来。这个待遇是连普通的小宫人都比不上了。
觉察有人走到床边,孟绮文费力睁开眼,见是宋棠,复垂下眼。
她声音嘶哑,扯出个笑:“淑贵妃竟还有心思来看我一个死人的笑话?”
已是将死之人,孟绮文也不再在乎那一些所谓的规矩。
左右她只有这一条命。
宋棠似心有不解问:“谋害我的人落到这般狼狈落魄的地步,而我平安无恙,也依然是淑贵妃,我为何没有心思看笑话?”
孟绮文愈笑:“淑贵妃以为自己是最大的赢家?以为自己能笑到最后?”
“可惜啊,陛下心中最在乎的人,根本不是你。”
“是吗?”
宋棠反问中又笑,“即使陛下最在乎的人不是我,可也不是你,对不对?”
“有一句话叫,‘将死之人,其言也善。’”孟绮文说,“我这个将死之人的话,淑贵妃不妨认真听一听,回去再慢慢琢磨我说的这些到底是不是真的。”
宋棠问:“你想说什么?”
孟绮文便望向宋棠,一字一句道:“陛下与沈清漪的关系非同一般,陛下心爱之人从来都是沈清漪,而你这个从前的淑妃、如今的淑贵妃,一直都是沈清漪的挡箭牌而已。陛下对你的宠爱,是为了让旁人不注意到他心爱之人,以护沈清漪周全。”
她以为自己这些话会让宋棠有愤怒、不屑抑或其他什么激烈的反应。
可是,什么都没有。
宋棠始终平静的看着她,连眼神都没有丝毫变化。
这个样子,这个反应,更像是……
孟绮文怔一怔,眸光微眯,不可置信问:“你早就知道?”
宋棠微笑:“多谢相告。”
“可惜啊。”
她语气听来似乎为此感到遗憾,“有些人千算万算,终究还是算漏了。”
宋棠早就知道?宋棠早就知道?!
如是念头在孟绮文的心底闪过,她震颤中感觉自己明白过来了什么。
站在床边的宋棠却压低声音,继续说下去:“孟绮文,你知道吗?其实我也在等着这一天,从你妄图算计我开始,我就在等着这一天了。你既有胆子算计我,就要付出代价,就要承担后果。”
“在这后宫之中,确实没有比你更心狠手辣的妃嫔。”
“孙敏之死、邓愉之死,还有那几个在冷宫自尽的小宫人,这么多条人命,哪一条人命同你没有关系?”
“偏偏后宫并不是一个比谁更心狠手辣的地方。”
“我知道,你没有想过要独占陛下宠爱,你只是想得到自己的那一份。”
“你的目标是皇后之位,或者没有皇后之位也行,你想要诞下皇嗣,你想自己的孩子以后能继承大统,这样你是太后娘娘,地位一样无人可比。你想得十分深远,不在眼前一朝一夕利益,可是,有什么用呢?”
在孟绮文眼底看到惊恐之色,宋棠嘴角弯弯。
“其实你上一次设计董静瑶设计得不错,如果不是被提前调包了东西,你那些陷害多半是成功了。毕竟一旦被发现私藏巫蛊小人,必定百口莫辩,一如邓愉。”
“那一日审问,发现东西被事先调包,你没想过是谁做的吗?”
“是没想过还是以为自己绝对安全所以未放在心上?”
宋棠说着,笑容越发灿烂:“我知道,后来的你只把沈清漪当成首先要对付的人,你的心思都放在她身上。这件事上,我得谢谢你,帮了我好大一个忙。”
孟绮文听着这些话,早已顿悟,宋棠原来什么都知道。
她的所有算计,皆在宋棠的算计之中。
所以她那么费尽心思最终皆为宋棠做了嫁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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