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凤宁点了点头。
坐在椅子上的一个穿斜襟半长袄的妇人,眉开眼笑,“两位小姐好!”
坐在沙发上的二太太曹玉珍说;“这是你父亲请来的人,给三太太腹中的胎儿看男女。”
迟雪兰眉眼温柔,手放在小腹上,“严大姑说了,我腹中是个男胎。”
宋凤宁无意中瞥见宋宜秋脸色一白。
看这叫严大姑的婆子像是个稳婆,大概给不少妇人接过生,凭着经验能看出怀的是男女,迟雪兰肚子里胎儿大了,更容易确定。
笑着说;“恭喜三太太。”
生出男孩,继承宋氏家业,棉纱厂破产有人顶缸了,迟雪兰手里有些钱,可以填补工厂的亏空,对三太太怀的男胎宋凤宁的高兴是真心的。
宋宜秋呆呆地站着没动,直愣愣地盯着母亲日渐隆起的肚子。
宋凤宁笑盈盈地望着她,“宜秋姐姐,你不高兴吗?你要有一个亲弟弟了。”
宋宜秋手里握着书包带,小脸紧绷。
迟雪兰看一眼女儿,似乎有点害怕女儿,不敢跟女儿对视,宋宜秋的态度,不要这个弟弟或妹妹,迟雪兰坚持要这个孩子,得到宋家更多的家产。
晚上宋鸿年回来,迟雪兰一脸喜色,说了这个事。
宋鸿年很高兴,说;“我在租界买了一块地皮,建别墅,请意大利设计师,回头出图纸你看看,还有什么要求提出来。”
“谢谢老爷。”
迟雪兰迷人的眼睛里透出温柔,宋鸿年心甘情愿为这个女人做任何事,倾其所有。
“股份我已经转到你名下,明天我再转一部分股份给你,给你自己,不是给儿子。”
两个棉纱厂迟雪兰占了超过百分之五十的股份,拥有绝对的控制权。
“老爷对我们娘俩太好了,雪兰受到老爷如此厚爱,余生跟着老爷,愿意当牛做马报答老爷。”
迟雪兰情意绵绵,她嫁给这个男人,为生活所迫,这个男人在她最困顿的时候,把她娘俩从泥潭里拉了出来,过上锦衣玉食的生活,她对他有感激,可是自私的心里,为了自己女儿,以后的儿子,争取更大的利益。
宋宜秋走进房间,把门嘭地一声关上,书包甩在桌上,坐在床边郁闷。
她劝不住母亲要这个弟弟,又想不出什么法子,让这个弟弟凭空消失,眼看着这个弟弟在母亲的肚子里一天天地长大,她看见母亲肚子大起来,越加烦躁。
她们母女俩以后的人生还不知道如何结局,又拖了一个弟弟,把母亲同宋家捆绑死死的,脱不了身。
第二天国文课,严老师夹着卷子走进教室,教室里静悄悄的。
发下考试卷子后,严老师总结这次考试。
宋凤宁看着自己的试卷打优,很开心,她还是第一次国语考试得了优,以前无论大考还是小考,发下成绩时,她都没什么期待,自己的成绩最差。
这时,听见严老师说;“这次考试表扬宋凤宁同学,宋凤宁同学这学期认真听课,成绩有很大进步,”
宋凤宁第一次考试成绩受到老师表扬,终于能抬起头,面对老师和同学们。
严老师鼓励的目光,“宋凤宁同学继续努力,加油!”
严老师接下来又表扬的几个同学,其中就有宋宜秋,一带而过,没有特殊地提。
宋宜秋有些失望,认为这个严老师偏心,她也得了一个优,为何只对宋凤宁一个人赞赏。
由于出身的原因,她自尊心极强,骨子里却是自卑,往往想法偏执,认为老师对自己有偏见,知道她的出身,所以对自己不如宋凤宁。
遇到宋凤宁,是宋宜秋人生最大的障碍。
礼拜日,宋凤宁写完作业,去找司机老王学开车
司机老王正在院子里擦车,宋凤宁走过去,“王叔,我想学开车。”
老王停下手,说;“三小姐要学开车,开车可没什么好玩的。”
年轻小姐学开车,很稀奇。
“王叔,我不是玩,我是认真想学开车。”
“一会三太太要去西洋人开的医院,我送三太太回来,教三小姐开车。”老王说。
这时,迟雪兰徐徐走过来,左右两边是张嫂和宋宜秋搀扶着她。
小心上了汽车,迟雪兰去西医做孕妇产前检查。
宋凤宁上楼,经过姐姐的房间,趴门朝里看,看见宋知芳在练台词,宋知芳的小剧社又编排了一部话剧,宣传进步独立思想的话剧。
宋知芳回头看见她,说;“小妹,你找我?”
宋凤宁闪身进来,憨憨地笑,“姐,上次演出赔钱了,你又排练话剧了。”
宋知芳斜了她一眼,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说;“我们在学校演出,去别的大学巡回演出。”
宋凤宁背着手,在屋里踱步,“姐,这个剧本是你教授写的?”
“不是,我们的剧目茶花女。”
宋凤宁坐在床边,“姐,崔教授和夏灵怎么样了?”
宋知芳瞬间情绪低落,“夏灵缠着崔教授不放。”
“崔教授不招惹夏灵,夏灵又怎么能赖上他,这是偷鸡不成蚀把米。”
“小妹,你太刻薄了。”宋知芳是老实厚道之人,崔教授是她的先生。
宋凤宁撇嘴,“姐,我不打扰你背台词了。”走到门口,又回头,“姐,演戏你挺有天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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