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家门,厨房里张嫂准备的年货堆满了。
客厅茶几上摆着花生瓜子红枣糖果。
一大早,张嫂就在厨房忙活开了。
小娥和宋知芳在厨房帮忙,打下手,张嫂端了一盘排骨年糕从厨房走出来,“二小姐先垫一口,等大少爷来了开饭,”
宋凤宁拈起一块年糕,大太太轻拍了一下她的手,“去,洗手去,看你的馋猫样。”
二太太在桌上铺上买的红纸,招呼,“宁宁,过来,写一副对联。”
宋凤宁走过去,“姨娘,你让姐写吧,姐写得好。”
“宁宁,姨娘看你的字写得就很好。”
宋凤宁提笔,略想了一下,落笔,上联:占天时地利人和下联:取九州四海财宝 横批:财源广进
写完,自己看了看,说:“太俗了,我姐又说我财迷了。”
对联里的字二太太不全认识,意思明白,说;“宁宁,我看挺好,贴门上。”
宋凤宁把对联贴在门上,欣赏了一遍,这是她曾经看过的一副对联,现在很应景。
刚进屋,便有人敲门,宋凤宁跑去开门,门口站着宋兆申,两手提着东西,“大哥,你回来了。”
“小妹,我回来你每次都不在家,母亲说你去同学家店铺里帮忙了。”
“我同学康纯茹家的店铺,年前忙缺人手。”
“小妹,大哥给你买你爱吃的糕点和奶糖。”
宋兆申有点讨好地说。
张嫂端着一盆菜出来,“大少爷回来得正好,还有一道鱼就全齐了。”
宋兆申放下手里的东西,走到桌边,看眼菜盆,底下码着青菜,上面铺着一层五花猪肉羊肉片,“张嫂,我们学校食堂的伙食清汤寡水,今天打打牙祭。”
“大少爷说得怪可怜的,还有很多好吃的,敞开了吃。。”张嫂把菜盆放在饭桌中间。
小娥端上来一大碗红烧肉,红烧肉是张嫂的拿手菜。
色泽红亮,炖的火候正好,肥而不腻、酥而不烂。
大太太从房间出来,看见儿子,说:“回来了。”
宋兆申坐在沙发母亲身旁,“娘,你跟姨娘身体还好吗?”
“好,难得你还能想到我们。”
“娘,瞧您说的,我学校放寒假,我给人当家庭教师。”
张嫂端菜进屋,接茬道:“大少爷,家里还没穷到少爷出去挣钱花。”
宋兆申说;“我父亲欠了不少外债,现在从别墅里搬出来,租住简陋的屋子,那个地方住户人杂,环境吵,卫生很差,我去看了,条件很不好。”
宋凤宁坐在另一侧,边嗑瓜子,说:“迟雪兰母女俩以前不就住这样的房子吗?现在怎么就不能住了?”
看着大哥问;“孙宜秋还上学吗?”
她们的学校可是学费昂贵,父亲破产,负债累累,还有能力供养宋宜秋读贵族学校。
“下学期,宋宜秋退学了,宁宁,宜秋跟你一般大,却不能读书。”
“大哥,你寒假做家庭教师是为了给宋宜秋挣学费是吗?”
宋兆申解释说:“无论如何,她也应该把中学读完。”
“大哥,我和姐的学费你也负担了呗。”
“你们跟她的情况不一样,你们的学费家里还能出得起。”
宋凤宁忍了半天了,很不客气,“大哥,家里一群女人坐吃山空,你怎么还想家里出得起我们的学费,娘的体己,留着娘和姨娘傍身养老钱。”
站起身,回房间从手袋里取出信封,走出来交给大太太,“娘,这是我在康纯如家店铺帮忙挣的二十块钱,我和姐下学期的学费够了。”
大太太接过,没好气地对儿子说;“你妹妹都能自己出去挣学费,宋宜秋不能自己挣学费。”
“宜秋她柔弱,跟小妹不一样。”
大太太更生气了,说;“她柔弱,你妹妹不柔弱,她是金枝玉叶,你妹妹合该做使唤丫头,我就奇怪,她们母女没进宋家之前,家境清贫,孙家是怎样养出这么个娇弱的千金大小姐。”
宋兆申被母亲数落,维护宋宜秋,“宜秋胆小,腼腆,见陌生人都害羞,出去找事做,她做不来。“
宋凤宁呵呵,大哥太不了解宋宜秋,被宋宜秋伪装的外表骗了。
大太太问:“你当家庭教师一个月挣多少钱?”
“十五块钱。”
一想到迟雪兰跟着宋鸿年落到这步田地,二太太佩服二小姐有先见之明,她们离开宋公馆 ,分了家,不然太太的嫁妆,和两位小姐的嫁妆都留不住。
说:“还是我们宁宁有本事,这才不到一个月,挣了二十块钱,比兆申挣的还多。”
“小妹比哥强。”宋兆申自嘲地笑笑,通过这阵子找差事,他才发现自己从前太理想化了,百无一用是书生。
宋知芳从厨房走出来,问:“大哥,父亲债务还清了吗?”
“卖掉别墅还了一部分债务,父亲买的一块法租界的地皮准备盖别墅,正在卖地皮,法租界的地皮价高,容易脱手,另外还有投资撤股,剩下的债务,任伯伯的贸易商行要聘请父亲当管事,父亲已经答应了,债务慢慢还。”
宋鸿年从老板,变成雇佣,一无所有,一身债务,捉襟见肘的日子,迟雪兰母女俩能跟着他吃苦。
“吃饭了,吃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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