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少走时交代了,保护好宋小姐。”
阿昌可不敢违抗三少的命令 。
宋凤宁看见几个同班女生,一起走进学校。
蒋丽娜回头望着送宋凤宁的汽车,小声对徐春娇说;“好像是顾家的汽车。”
公共租界里,一片老旧的楼房,巷子狭窄,这一带住着下层的百姓,做工的出苦力的,和小手艺人。
租住的房屋的几户人家共用一个厨房。
一间隔出来的五六米的小房间,闷热开着窗户,吵嚷声清晰地传来,板墙不隔音,也不知谁家俩夫妻吵架,孩子声嘶力竭地哭。
孙宜秋捂住耳朵,这个小房间放不下一张书桌,她坐在一张简陋的木板床上看书,喧嚣的环境她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他们租住的房间十几米,辟出一个小间,挂着一个布帘,空间逼塞,孙宜秋烦恼地摇着头,她实在受不了了。
这时有人敲门,孙宜秋没理会,隔壁邻居的房门开关,都听得清清楚楚。
通常以为邻居家进出。
敲门更大声了,她放下堵住的耳朵的手,细听确定敲自家的门,急忙下地,撩开门帘走出去,没好气地问;“谁呀?”
住在这个破地方,还有什么人来。
打开门,看见继兄宋兆申站在门口,孙宜秋打量他,宋兆申今日穿中山装,特意收拾了,脸膛微黑,好像风吹日晒,不像之前白面书生。
扯出一点笑,笑意不达眼底,“大哥来了。”
闪身让宋兆申进屋。
宋兆申进屋看没人,问:“二妹,你一个人在家?”
孙宜秋在他身后,眼中浮现出一丝厌恶,“我娘买菜去了。”
宋兆申仿佛心情很好,“二妹,你能上学了?”
孙宜秋背身倒水,掩饰着不耐烦。
宋兆申毫无察觉,从口袋里取出十五块银元,放在桌上,“二妹,这些钱虽然不够你读好中学,在家附近找一个普通中学。”
孙宜秋看着桌上的一堆银元,眼睛亮了一下,随即暗淡了,为了遮掩,垂下眼帘,“大哥,我不能要你的钱,你的钱辛苦挣的,我不念书了。”
“二妹,你这么喜欢读书,怎么能不念书?大哥能力有限,等以后有条件,供你读大学。”
孙宜秋苦涩地一笑,“大哥,家里现在的条件你看到的,我要出去找个差事做。”
找份差事是她故意说给宋兆申听的,迟雪兰怎么可能同意女儿抛头露面,她原本照着大家闺秀养的,出外做工,降低了身份,以后难嫁高门。
“二妹,养家有大哥,你不用操心,你只管好好读书,大哥苦点累点也心甘情愿。”
宋兆申望着继妹,眼底一片赤诚,每次见这个柔弱的女孩都激起他强烈的保护欲。
“大哥,我拿你的钱读书,老爷和我娘知道又怪我了。”
孙宜秋非常渴望读书,迟雪兰给她退学是出于无奈,娘同她说过,现在宋家负债累累,她像从前在好学校读书,继父哪里她娘说不过去。
她娘手里有些首饰和钱,怕暴露了,拿出来抵债,因此只好先委屈她。
昨日在街上看见同班的女生蒋丽娜和徐春娇,听俩人说宋凤宁每日上下学都有私家轿车接送,雇佣的保镖兼职司机。
她嫉妒得要命。
宋兆申不了解她的心思,说:“父亲怪罪有我。”
说着,拿出一只钢笔,“这是我用的钢笔,送给你,祝你学习进步。”
这是一只派克钢笔。
孙宜秋接过钢笔,细小的声音说;“谢谢你,大哥。”
虽然她不稀罕宋兆申给她找的一所普通的中学,她还是去了。
这所中学大多是平民家的孩子,令她很失望,她读好学校的目的,为了接触有钱有地位人家的子女,这里的同学的家庭条件一般,她很有几分看不上,因此跟同学格格不入。
看看宋凤宁,在看看自己,天壤之别,如果宋凤宁知道自己在这所学校读书,还不知道怎样笑话她。
很有些不甘心。
一年当中最热的天,学校放暑假了。
公寓里的吊扇呼呼啦啦地转着,风也是热的,阿昌开车去冰糕店买冰糕,给宋凤宁送上楼。
宋凤宁坐在吊扇底下,吃着冰糕。
吃了一盒冰糕,,身体温度降下来,凉快多了。
这时,楼下门房老伯站在走廊里大声喊;“宋小姐,有你的电话。”
宋凤宁跑下楼,对着听筒喂了一声,里面传来罗平的声音,“顾家那个叫阿莲的女佣找到了,我们的人一直在她寄养孩子的家附近守着,她一直没出现,三天前,她的孩子病了,她匆忙赶来,现在被我们带回警局。”
“她说了吗?”宋凤宁问。
“什么都没说,你现在有时间吗?能到警察局来一趟吗?”
“好,我马上去。”
“我开车去接你。”
考虑天热,宋凤宁要乘坐电车,罗平问。
“我这里不方便,我自己过去。”
没等罗平问,宋凤宁挂了电话。
一走出公寓,就看见阿昌的车停在楼下,阿昌忠于职守,随叫随到。
两人熟悉了,看见她走过来,阿昌赶紧下车,拉开车门,问:“宋小姐,要去哪里?”
“文华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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