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宋敏仪的性子, 被人这样生生压了一头,自是不服气的。可这次她却一反常态的没有说什么, 反而与表姑娘的关系极好。
让季萦说, 还是她这位表姐最有本事。一边展现了自身的魅力, 一边又与宋敏仪说自己在舅家客居不久, 若是日后回了家去, 也不知何时才能再与表妹相见。偏她在舅家与敏仪妹妹最是投性, 日后分开还不知要如何心伤。
就这般, 宋敏仪被哄的心思贴服,一面想着自己确实与表姐投缘,一面又想到表姐在自家客居, 日后是要离去的。可惜自己好容易有个亲近的至交好友,最终却免不了一场分别,一时也生了些心心相惜的伤感,先前的那股子嫉妒之心也去了不少。
荣寿堂。
老太太坐在上首正与顾氏说着明日端午佳节府里的安排,陈氏在一旁径自端了茶碗轻啜一口,并不插话。
二房一家归京后与长房三房一起住在老宅中,府里当家理事的是长房的大太太。
陈氏如今只管着自家这一房的庶务,一心经营自己的嫁妆,对府里的中馈轻易不插手。
看老太太与顾氏还要商量一会儿,陈氏便转身瞧向女儿的方向。
见她正与老六老四低声说些什么,一边说还一边用手比划着,眼里俱是明亮的笑意。
陈氏细细一听,隐约能听到她说的花露二字,脸上便浮现出了一丝笑意。
季萦此时确实在与两个哥哥显摆自己新制的花露。这花露前几日就制好了,不过因着姑太太一家回府耽搁了的缘故,今日才分装出来。正好明日是端午节,将这花露送与家中姐妹一同赏玩也是个乐事。
宋子服瞧着季萦手中的琉璃瓶,并不感兴趣,反而道:“上次妹妹给我的那盒醒神香十分好用,每日温书或作文时用了很是提神解乏。学里的同窗见了也问我能不能匀出来几丸,妹妹可能再给我些。”
季萦对这种低配版的醒神香的功效早有见识,这香丸的功效显著,堪称读书人的专属配置,就如前世里的高考生都喜欢喝安神补脑液来提高记忆力。
宋子服张口再与她要也是意料之中。不过这香丸用料讲究,有几味香材还是出自系统地图,并不易得。所以季萦道:“六哥哥的用度自是有的。不过这香丸难得,轻与旁人却是有些糟蹋了。”
宋子服了然的道:“妹妹说的这些我也是早有猜测,这香的功效立竿见影,配制难得也是应有之理。因此我已拒绝了同窗的要求。”
季萦笑道:“六哥哥若有至交好友,一起分享也是能的。一会子,我让香芸将香丸送去你院里便是,以后哥哥用完了只管打发人来取就是。”
宋子服摸摸她的头发,道:“那就谢谢妹妹了。”
一旁的宋子羡见这两人说话,也顺口提了一句,自己也喜欢这个醒神香,平日里燃了此香作画奕棋最有意境。然后就迫不及待的接了季萦手里的花露,细细打量起来。
他刚拔开瓶塞,就有一股子清幽的蔷薇香气蔓延出来。他惊喜莫名的道:“六妹妹,真有你的,这东西都让你给做出来了。”
季萦矜持一笑,正要说什么,就听三婶文氏道:“什么东西这样香?”
她一说话,老太太也停下了和顾氏的说话声,轻嗅了嗅,屋里确实是一股子蔷薇花的香味。
老太太笑道:“可是哪个丫头采了蔷薇花到屋里了?”
宋子羡听了,哈哈一笑,起身走到老太太身边坐下,将手里的花露献宝似的给她看。
“祖母,您瞧。”
老太太低头微一打量,就笑道:“前些日子你父亲给了六丫头一瓶子玫瑰露,今儿这个你是从哪里得的?”
宋子羡一听,就笑嘻嘻的道:“祖母,孙儿可没这本事找来这个。这是六妹妹的自己做的。”
顾氏原本笑着听他与老太太说话,此刻面上不禁露出些惊讶和狐疑。其余人脸上也均露出些不可置信,独陈氏老神在在,笑得矜持又欣慰。
老太太也是惊讶,她看着季萦问道:“萦姐儿,你哥哥说的可是真的?”
季萦笑得一脸腼腆,示意身后的香芸将怀里的匣子打开给老太太瞧。她自己也起身坐到老太太的另一侧,笑道:“我就是想试试,没想到真的做出来了。”说完又有些小懊恼的道:“不过我这花露与大食进贡的还是有差别的。祖母您瞧,这花露香度色泽与那大食进贡的并无区别,可就是味道酸涩苦陈,喝不得。”
老太太才不在意这点小缺陷呢,她拉着季萦笑得合不拢嘴,得意道:“哎吆我的萦姐儿真是了不得,这京里的人家都没试出来的东西,竟被你个小丫头制出来了。”又安慰孙女儿道:“那大食国的香露也是酸的,我就不爱喝那个。我瞧着你制的这个倒是比那大食来的还好些。”
季萦被这一味地吹捧说的有些不好意思,挨在老太太怀里腼腆道:“谢祖母夸赞,孙女儿还有不小的进步呢。”
老太太慈爱的揽了季萦,回忆道:“当年我年轻时也制过香露,与珮娴就是现如今肃王府的太妃,我们两个翻遍了古籍,试了大半年也没成露。想不到老了老了,我的小孙女却做成了。”
季萦嘴甜的笑道:“看来我是继承了祖母的志趣了。”
“可不是,”老太太笑道,“你这丫头不光性情与我年轻时一样,爱好也是不无相同,就喜欢弄个香啊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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