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母亲坚决的态度,谢意尔心里一动,道:“娘, 今日二舅母说六妹与世子是自小定下的亲事,可您之前试探过外祖母, 如何那时外祖母未曾与您说明此事。”
这………
宋毓琴想起此事心里也有疑问, 但还是道:“该是你外祖母另有思量才是, 但无论如何你二舅母所说六丫头之事不会有假。今日你大舅母与三舅母都在, 观她们的神情也该是早就知道这桩亲事才对。”
谢意尔反驳道:“便是如此, 可六妹妹从未见过世子, 而且他们两人年纪也相差甚远, 这亲事定是另有隐情。”
宋毓琴摇头道:“子女亲事自来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无论这桩亲事有什么隐情,既然两家已经定下了, 便不会有所更改。”她说着见女儿面上还有挣扎,就又道:“你道你外祖母为何今日专门请了世子上门,定是我前几日与她打听世子的事,她心里有了猜测。所以这才将六丫头的亲事公布与人前断了咱们的念头。”论起对老太太的了解,她这个女儿可是第一人。
谢意尔闻言,想起老太太那双仿佛能看透人心的目光,心里一阵不自在。她道:“阿娘,明明是咱们先遇到世子的,这难道不是缘分么?”
宋毓琴摇头道:“贵胄之子,你真当他们对谁都那般和气。现在想来,那日怕是世子因着与六丫头的亲事才对咱们家多加照拂的。”
谢意尔有心再反驳,但看母亲的神色,不敢再多说。
宋毓琴长长的叹了口气,压下心里的遗憾,拉着女儿道:“肃王世子是六丫头的外婚夫婿,此事已经不可转圜。意尔你再不可有意气之争,更不可对六丫头心怀芥蒂。”
她说罢便紧紧盯着女儿,等她的回答。谢意尔无法只得暂时沉下心思,点了点头。
宋毓琴欣慰道:“好孩子,咱们可不能在一颗树上吊着。幸好先前老太太撮合你与羡哥儿,我虽不情愿,但也并未拒绝。如今既然先前打算不成了,羡哥儿倒也不是不能考虑。”
撮合自己与羡表哥?谢意尔心里涌起一阵不情愿,她道:“娘,羡表哥是个风流的品格,而且至今未有功名。女儿心里的还是更看重哥哥那样的少年英才。”
宋毓琴劝道:“傻孩子,羡哥儿如今才多大,男孩子未成婚前性子不定是常有的,只要日后懂得读书上进便是了。”
说罢见女儿还是不为所动,便又道:“你哥哥也说过羡哥儿读书的资质甚好,如今他又在名儒门下念书,等日后晓事定性了你还怕他不会功成名就。再说那孩子性情温和,对人体贴,你们又是表兄妹本就比旁人亲厚。依娘看,这确是一桩好姻缘。”
谢意尔到底长在世家大族,天生就会权衡利弊。如今听了母亲的一番说辞,虽并未点头但也是松了口,道:“娘,您让女儿想想吧。”
宋毓琴满意的点点头,然后才带着身边的人出去了。
回栖桐院的路上,她身后的王嬷嬷道:“太太,您真想让二小姐嫁给四表少爷吗?”依她对自家太太的了解,太太失了肃王世子这么一个理想的女婿人选,不谋算着找一个比肃王世子更好的怎会罢休。
果然宋毓琴道:“今日肃王世子那满身的贵气你也是瞧见了的,羡哥儿如何及得上。有世子这样的珠玉在前,我又怎会甘心将意尔嫁给寻常之人。”
“那您刚才还与二小姐说………”王嬷嬷疑惑的道。
王嬷嬷是心腹之人,宋毓琴也不瞒着她自己的打算,叹气道:“不过是先想个法子安抚住意尔罢了。我这丫头的性子最是个傲气的,从小到大从未有被人违逆过,如今看上的人被别人抢先了,这心里怎么过的去。若是旁人还罢了,偏六丫头是老太太看重的人,老太太是绝不会允许旁人打这桩亲事的主意的。我就怕那丫头一时气不过,在人前露出端倪来,到时惹了老太太的气。今日假说要定下她与羡哥儿的亲事,如此在六丫头这边她便会谨慎对待。”
她很清楚,日后无论霖哥儿的前程还是意尔的亲事都要仰仗娘家,所以得罪娘家不是明智之举。还有一点,那就是与之前她的打算一样,万一女儿婚事不顺,好歹有个羡哥儿在。
王嬷嬷看她为难,宽慰道:“太太别担心,二小姐冰雪聪明会明白您的苦心的。”
宋毓琴点点头。主仆两个再未说话,只进了内室换了衣裳,准备下午的出游。
马车里,季萦陪着老太太同坐。她倒了杯温热的清茶递给老太太,才笑着道:“我记得小时候祖母最爱带我去谭拓寺里进香。”
老太太闻言也想起那时的情形,感慨道:“可不是,你这丫头小时候太能闹腾人,每每带你去寺里进柱香,你才能乖顺些。”
季萦小时身子弱,请了太医也查不出什么症候,只能归结为天生体弱。那时老太太怕好好的孙女儿养不大,便时时带她到香火鼎盛的寺庙祈福,其中谭拓寺来的最多。
季萦想起小时候老太太为自己费的心思,不由抱了老太太的胳膊道:“祖母为我费心了。”
老太太轻轻的拍了拍她的背,道:“你呀日后就好好的,祖母也能少操些心。”然后又说起她的亲事,“世子是个好孩子,我这些年也时时替你看着,那孩子虽性子清冷了些,但也是幼时丧母的缘故。这些年老太妃亲自教养,那孩子也是极孝顺知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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