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她们回来,正在抄佛经的廖氏起身:“回来了,宁宁玩的开心吗?”
蔺宁从桃夏怀里出来,红着眼眶,声音小小地唤了廖氏一声:“母后,宁宁做错事情了。”
没想到出去一趟,她们的小公主不仅没有高兴,反而还委屈巴巴的,皇后看向桃夏的眼神变得凌厉,不等她开口,桃夏就跪了下来:“娘娘是奴婢没有照顾好殿下,您罚奴婢吧。”
“不是这样的,娘亲是我不乖,是我跑去同漂亮哥哥说话的……”她只任性一次,就让两个人都跟着受罚,蔺宁红着眼眶,只觉得自己太不乖了。
皇后顾不上训斥桃夏,将蔺宁抱起,放到榻上,又唤人倒水添炭,担心小姑娘刚刚大病初愈,再染上风寒:“宁宁不要急,细细和娘亲说说是怎么回事。”
蔺宁配合着廖氏动作,脱了外面的夹袄,将自己今天在御花园做的事情,老老实实本本份份地复述一遍,末了有些急地抓了皇后的衣角,看向跪在地上至今未起的桃夏:“母后,是蔺宁任性,不是桃夏姑姑失职。”
蔺宁打小懂事听话,最为省心,像今天这样反常举动,之前从未有过,看向跪在地上的桃夏,廖氏也不想当着蔺宁的训她:“起来吧,虽然有公主帮你说情,但罚不能少,就去把宫规抄写三遍吧。”
桃夏颔首:“奴婢谢公主殿下,谢皇后娘娘。”
桃夏离开后,廖氏伸手轻轻点了点蔺宁的小鼻尖:“现在满意了?”
蔺宁笑着扑进廖氏怀里:“娘亲最好了。”
廖氏将她抱在怀里:“宁宁和娘亲说说,为什么要跑去找他?”
蔺宁怯怯地看着廖氏:“娘亲会怪我吗?”
“那要看宁宁给娘亲的解释,真诚不真诚。”
“一开始过去御花园,陆行哥哥正在被四哥、五哥欺负。”
“宁宁怎么知道,他们不是在玩而是在欺负他?”
“我听见四哥心里骂他是蛮族蛮子,我知道这是不好的词,但是陆行哥哥好厉害呀,一点都没有输掉气势,而且他的眼睛好漂亮,亮晶晶的像是天上的太阳,看着我的时候,让我觉得暖暖的,还有娘亲,我觉得在他身边,世界好像都变的安静了,当时桃夏姑姑过来,训斥了陆行哥哥,我都没有听到桃夏姑姑心里的声音,你说是为什么呀?”
小姑娘虽然问着为什么,眼底却亮晶晶地闪着光,显然她自己早有了答案。
廖氏的神情却变得格外认真:“你的意思是在他身边就听不见其他人的心音了,是吗?”
蔺宁点头又摇头:“我也不是很确定,当时桃夏姑姑过来太快,我又觉得自己做错事情,是回来路上我才想到的。”
廖氏伸手顺了下小姑娘头上的花苞:“娘亲知道了,有机会宁宁可以自己感受一下。”
蔺宁眼睛睁大:“娘亲你的意思是我还可以再见陆行哥哥对不对?”
望着小姑娘眼底的喜悦,廖氏心里发软:“宁宁知道桃夏姑姑为什么会去阻止你吗?”
“因为陆行哥哥是蛮族,他不是我们大耀王朝的人,而且他还有一双和我们不一样的眼睛,宫里都在传他不祥,可他的眼睛真的就像天上的太阳,不是吗?”
廖氏温柔地看着自己女儿,饶是宁宁表现的再如何早熟,总归还是个孩子。
孩子的世界只有单纯的喜欢和不喜欢,不存在利益纷争。
“宁宁还小,不需要知道这些,你只要告诉娘亲,喜欢陆行哥哥吗?”
“喜欢,他让我觉得很亲切。”
“那宁宁下次见到陆行哥哥,可以去和他说话,娘亲会告诉桃夏姑姑,要她不打搅你们好不好?”
作为她的女儿,想要什么她都会为她争取到。
一个陆行而已,算不了什么。
蔺宁眼睛睁大,里面氤氲着满满的惊喜,只是到底和一般的孩子不同,在欣喜之余还有些担心:“娘亲,宁宁这样,会不会惹父皇不高兴,他会不会怪罪您?”
“不会的,娘亲什么时候骗过宁宁?”
蔺宁得了话这才甜甜的笑起来,搂住廖氏的脖子,好一通撒娇。
*
陆行从外面回来,带着一身寒气,然而屋内也并没有比外面暖上多少。
将门关上,陆行看着伫立在桌前的黑衣人:“苍叔您来多久了。”
面窗而站的黑衣男人,脸上带着一个银色面具,露出的下颌上布满可怖的疤痕,一双黑眸平静无波,仿佛这世间万物都入不得他的眼,他的心。
淡淡从陆行身上扫过:“你今日有些太过锋芒毕露了。”
陆行唇线抿直,微微垂首:“苍叔教训的是。”
“在这里不要忘记你现在的身份,苟活下去才是你该做的事情,不要再又下一次。”
男人声音沙哑,像是石子在地上摩擦的声响,这句话落,再开口语气便缓和了不少,“之前让你看的兵法都记住了吗?”
“记住了,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说的是战争是国家头等大事,关系到军民生死,国家存亡,不可不谨慎……”
苍珏一直留到傍晚才离开,陆行将窗户掩好,用力眨了下眼睛,抬手看向掌心。
今天在御花园湖上,被那个小姑娘碰过的地方仿佛还留有触感。
“蔺宁,大耀王朝三公主,皇后所出,病弱,不常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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