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处,他心中涌起一股戾气,若是对方仁德宽厚,他自愿卸去所有兵权前往封地,但从来都是自己高估了这位皇兄。
“这名字倒有几分耳熟。”黎豫倒杯茶润润嗓子,仿佛想到什么,猛地回过头,“秦进之女?!”
他就说怎么看对方有几分眼熟,以前回京之时对方还是个不懂事的小丫头,一眨眼居然就这么大了。
但这不是重点,重点是对方乃秦进之女,那秦进可是太子的人,朝阳郡主以后也是太子妃,殿下就这样把人带了出来,秦进那老匹夫还不得疯了?
“有何不妥?”贺衍面色如常,语气笃定,“秦进是个聪明人,他总会知晓该如何抉择。”
不然此时为何没有让自己将人送回去。
黎豫被茶呛了好几下,那老匹夫可是他的死对头,没有人比他更了解对方,对方不仅执拗,一旦决定的事绝对不会轻易改变,如今怎么会轻易投靠殿下,可别不是太子的阴谋。
不过也不对,那老匹夫极其疼爱这女儿,如今竟然让对方随殿下出来奔波,的确叫人难以置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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休整了一日,使节队伍才重新出发,秦芮依旧做男装打扮,还贴了两撇小胡子,因为使节队伍里还真有两个眼熟的官员,要是被认出来可就不好了。
出了边境,往西行数十里穿过群山就是连国边境,确认了通关文碟后才将一行人放走。
连国的气候较湿热,且衣着也大不相同,与书中记录的风土人情倒颇为相似,就是吃食让人不太习惯,大约一路行了五六日才抵达连国景都。
与晋国有所不同的是,这里女子较为奔放大胆,皆着抹胸襦裙,一个个丰腴婀娜,未婚男女亦可结伴同行,秦芮自以为自己够不拘俗礼,可到了这还是有些稀奇。
不过她觉得这种氛围并未不妥,总比京城那群酸腐之辈强,女子稍微有何出格就要被批判,更甚者还要被浸猪笼或者削发为尼,而男子无论如何行事都不会受到指责。
记得她有个堂姐,只因落水之时被一名侍卫救了,有了接触,便要匆匆下嫁到偏远地带,不然就要削发为尼,荒唐至极。
许是近日景都戒严,不时有城卫巡过,待来至驿馆处时,接待他们的是名中年官员,看起来官衔还不小。
“陛下初登大位,琐事繁多,特派微臣来接待殿下,驿馆已经里里外外安置妥当,若有何不妥殿下定要告诉微臣。”
官员走在一侧,热络的看着男子,“陛下说数年前曾与殿下有过一面之缘,且相谈甚欢,今日能得以相聚乃是幸事,今夜特意在宫中备下宴席,为各位接风洗尘。”
霎那间,后头的随行官员都是面面相觑,只听说这连国新帝喜怒无常,他们还在担惊受怕,没想到对方还挺和善。
“还未道贺陛下大喜,请大人切记转达。”贺衍淡淡一笑。
那官员脸色僵了僵,随后又笑道:“一定一定!”
等到其他人都各自去了院落,官员随着来到偌大的庭院,扫视一圈,见左右无人之时,才上前意味不明的道:“陛下让微臣转达,做人留一线,这是连国境内,而非晋国。”
身为陛下的亲信,他自然知晓宰相近日藏了一个孽种,若是让对方发作,后果不堪设想。
贺衍停下脚步,似笑非笑,“不如让陛下试试,这驿馆到宰相府需不需要一刻钟?”
后者身躯一震,左右环顾一圈,这才咬着牙赔笑道:“殿下可得慎重,鱼死网破对您可没有好处。”
四目相对,男人目光微冷,“你们陛下得明白,他这个位置是如何得来的,我耐心有限,不喜与人废话。”
彻骨的寒意涌上心头,官员连连退了好几步,脸色并不怎么好看,也知晓对方手里必定还有许多证据,若真让宰相等人拿到手,到时陛下定会被那群老臣拉下台。
“合作才能共赢,殿下的条件陛下也并未说不答应,只是需慢慢商议,金安那块地向来肥硕,就算陛下答应,其他人也必定不会答应,所以更需要迂回处理。”
官员点头哈腰的道:“殿下切莫冲动,等晚些时候与陛下见面再商议也不迟,微臣就不打扰您休息了。”
说完,他赔笑着转身离去,只是很快面上多了几分阴沉,这个九皇子一看就不是容易糊弄的主,陛下这是与虎谋皮。
坏就坏在那前太子还有不少余党,若真让孽种见了光,后果不堪设想。
这贺衍故意留下那孽种,必定就是为了此时,当真是好算计。
方鸠从外头进来,还回头看了眼,“那慕容觉也多亏有这老头在一旁出谋划策,不然如何能顺利继位。”
贺衍沉默了片刻,“时刻让人跟着芮芮,一有异样,立即送她离开。”
虽说对方狗急跳墙几率不大,可但凡有一丝可能,他都不能让她有丝毫危险。
闻言,方鸠严肃的点点头,自然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这边秦芮进了自己屋子后,立马拆了自己小胡子,准备晚上去外头看看,反正她又不用进宫,那种地方都虚假的很,每个国家必定都是如此,争权夺利尔虞我诈。
可是如果穿晋国的衣服未免有些扎眼,她只能让蓝玉给她拿本地的衣服,只是后者居然给她拿的是女装。
本来让对方拿套男装,可想想还是没有说出来,这几日都是穿了男装,那束胸憋的她几乎要喘不过气,反正晚上所有人都出去了,自己换女装也不会有人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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