郎昊也是七八岁的时候从嘴碎仆从口中知道自己是抱养的。
在此之前,他跟其他兄弟姐妹一样受宠,感觉不到差别对待。
荣王又问:“家中就你一个养子?”
连续两个奇怪的问题,让两个少年郎警惕起来,心下升起让人心慌的不祥预感。
“是,仅小子一人。”
郎昊暗中攥紧拳头,心跳如鼓。
强烈的危机感让他坐立难安。
“凌晁,你去外边儿守着,我有些话要对你这位同窗说。”
凌晁不解其意,但他无法违抗小舅,只能起身,一步三回头地往外走。
大门拉上,室内仅剩二人。
“你知道你父亲犯了什么罪?”
郎昊冷硬而倔强地道:“家父绝非卖国通敌之人,小子愿以性命担保。”
“他犯的是足以诛杀三族的大罪。”
郎昊听后如坠冰窖,冷意从外界直袭骨髓,将他冻得浑身动弹不得。
诛杀……
三族?
郎昊反应神速,很快便冷静下来低着头分析处境,眼底涌起森冷杀意。
若真要诛杀三族,眼前的荣王不会放过他……
倒不如先下手为强……
再趁夜逃了……
这念头在脑海盘旋没多久,荣王下一句就震碎了他的三观。
“……而这抄家灭族的祸,起因在你。”
“我?”
郎昊声音陡然拔高。
怎么可能?
荣王道:“有人查到你乃是闫火罗大王当年在外遗留的沧海名珠,你知道这是何意。”
朝夏的大臣收养了敌国皇室私生子。
这样的冤大头不拿来背锅,岂不是太可惜了?
将“凤家军”惨败失利的锅甩到冤大头身上,承受皇帝最大的怒火,不知能保全多少人。
牺牲一小家,造福千万家。
郎昊怔怔地跪在原地,这回脑子直接宕机了。
“荣王爷,您说什么啊……小子虽有外族血统,但……”
怎么可能是闫火罗皇室私生子?
这实在是太可笑了。
郎昊甚至怀疑这是自己的梦魇,梦中的自己收到了家书,听到这个荒谬的噩耗……
荣王道:“此事是真的。”
郎昊这会儿六神无主。
如果荣王所言是真,不管养父一家会不会被抄家灭族,他是逃不了一个死字。
“……朝夏局势危险,最近几场战争几乎都是惨败,皇兄愤怒之下发作了好几位大臣,军中士气一再低迷——倘若揪出战争失利的原因在于有内奸通敌,又抓住敌国皇子,杀之祭旗——或多或少也能激发士气,让被牵连进去的人脱身……”荣王平静道,“那些人想要你死。”
郎昊已经说不出话了。
“……现在,荣王爷也想让小子死吧?”
他倒好,不听姐姐的叮嘱逃跑,反而自投罗网了。
“不。”荣王将那封家书卷了起来,精准取来一盏灯将其烧毁,“本王能让你活着。”
郎昊猛地抬头瞧荣王,怀疑自己听错了。
“……不仅能让你活着,也能保全你养父一家,免受抄家灭族之祸……”
郎昊捏紧了拳头,呼吸急促起来。
“王爷可是在开玩笑?”
“本王从不戏耍于人。”
郎昊唇瓣翕动着,许久才从失语状态恢复过来,声音沙哑道:“那……小子要做什么?”
天下可没有免费的午餐,堂堂荣王冒着风险保住他们一家,要说没有意图谁信呢?
“真是识时务,本王喜欢你这样的人。”
荣王露出一丝罕见的浅笑和赞许。
郎昊俯身听命。
荣王道:“也不用你做什么,跟着凌晁就行,你的命——从今往后便是他的。”
这句话让郎昊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脑子险些再次宕机。
“凌晁?”
为什么会是凌晁?
为什么不是荣王本人?
荣王道:“你只说答不答应就行,不用管其他的。”
郎昊咬牙道:“小子愿意。”
但为什么会是凌晁啊?
荣王作为先帝嫡出遗腹子却帮着庶出姐姐的儿子造势?
怎么听怎么怪异。
荣王问他:“你很疑惑?”
郎昊道:“的确……有点……本以为是荣王爷看得起小子,要招揽小子替您卖命……”
付出这么大代价却是为了凌晁……
emmm……
“凌晁……”荣王倏地叹了一声,又道:“……你以后便会知晓答案,现在还不是时候。”
荣王起初也不愿意选凌晁。
不过,来到天门书院后,冥冥中有个声音让他下了决心。
就他了!
出了门,郎昊还是一副神游天外的表情,丝毫没有平日拒人千里之外的高冷与阴鸷。
“怎么样了?小舅说帮你了吗?”
郎昊看看常年一身红衣,恨不得将嚣张纨绔四字刻在脑门的室友。
“解决了。”
荣王的本事,他也是听过的。
养父在家就经常夸赞这位,甚至很看好他弯道超车干掉皇太子登基的意思。
如今的朝夏好比当年,荣王才学等于世宗,皇太子担不起重责。
朝夏风气开明,为了国家延续,一众大臣是乐意换个储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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