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衍从不知道,原来真有人可以笑起来这么甜,尤其是她眼睛弯弯得像月牙,嘴角翘起来的时候还会有浅浅的酒窝,简直甜到了心里。
本来已经到了嘴边的不用,又收了回去,也弯着眼笑了,轻轻地说了一个多谢。
而后秦欢就见到了他所谓的妹妹,李知衍的妹妹与他长得有两分相似,性子也像,温温柔柔的大家闺秀,听说她要出城很是热心的答应了。
秦欢一夜宿醉,今日又是翻窗又是离家出走的,早就累了。如今终于尘埃落定,除了心里空落落的外,一切都很完美,松懈下来就觉得困了,靠坐在马车上没多久便闭上了眼。
李知衍的妹妹名叫李静宜,看了眼疲惫的秦欢,不禁升起了些许同情,让丫头们放轻了声音,不许扰了她休息。等到她再醒来时,马车已经顺利的出城,在一处雅致的庭院外停下。
“你醒了,有没有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先喝碗茶润润嗓子,那位先生便在这小院内。”
秦欢也不是拘泥扭捏的性子,大方的点头说了声多谢,就接过了茶碗,清了清喉间感觉人都清醒了,便等不及的要上门求见。
“我兄长应是与你提过这位先生吧?他的脾气有些古怪,我只是机缘巧合下帮了他的忙,这才跟着写了几日的字,连弟子都不算,能不能留下都得看你自己的缘法了。”
秦欢自然明白,他们兄妹帮她的已经很多了,连连点头,下马车后一路到了门外。
丫鬟上前去敲门,过了会有个小童懒洋洋的来开门,见了是李静宜才打了个哈欠,“进门的时候小心些,师父今日心情不好,别怪我没提醒你。”
小童哈欠打到一半,才发现李静宜身后还跟了个人,顿时眼睛亮了,“这位仙女姐姐来了,或许师父的心情会好些。”
别说是秦欢了,就连李静宜也有些不解,两人跟着小童一道到了院中,直至屋外停下。
就见屋中出来个蓬头的老者,衣衫上蹭着许多的墨汁,手中还抓着好几只的画笔,又长又白的胡子翘着,看上去精神倒是不错。
“不是让你别吵我吗,怎么还带人进来了?又是你这丫头,说了你的天分不高,能写到那个程度已经够用了,别再天天来吵我老头子,再画不出来,我就该去投江了。”
这么冷的天,老者却一只脚穿着鞋,一只脚穿着袜,可见确实是心情不佳。
李静宜对他所言并未生气,还好脾气的哄着他,“学生明白,是祖父知道您老人家要下江南,特意叮嘱学生来送些盘缠,好让您路上用。”
这期间秦欢根本没机会说话,见此有些心急,碰巧老者挂在腰间的另一支笔掉了,滚落在门边,秦欢下意识的捡起,想要送上去。
“放下就走。”老者丢下句话正要回头,就看到了捧着画笔的秦欢,突得回过身来,直勾勾的盯着秦欢道:“等等,你留下。”
秦欢有些受宠若惊的进了屋,一踏进去就闻到了墨香,屋内到处都很杂乱,但墙壁上挂满了画,每张的内容虽然都不相同,但画的都是不同的女子。
或如寒梅高洁,或如牡丹华贵,或如玉兰柔美,每一个神态也或有不同,却都美得惊人。
足可见这位先生的画功了得,不仅仅是古怪二字可形容的,但看着看着,秦欢突然觉得这画有些眼熟。
直到她在被丢弃的角落,发现了一副寒梅图,以及角落的印章,才猛地瞪大了眼。
“您是玄青先生?”
“嘘,我老头子耳朵还没聋呢,小丫头长得好看,怎么嗓门这么大呢。这样,你坐那儿,让我老人家先画个画,其他的事晚些再说。”
那个一幅画价值千金,号称千年难遇的画圣玄青先生,竟然是个爱画仕女图的怪老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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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鹤之神色莫测的坐在御书房内,惠帝高坐在龙椅上,他的面色十分憔悴,手中捏着的奏折被用力的摔在了地上。
“我们十万兵力,居然打不过人家区区两万人马,我们将士的吃穿用度全都是最好的,反观他们呢?今年大雪,外族人连饭都吃不饱,却能以少胜多,如今还在和我说要粮草要拨兵支援,这话也说得出口!”
“陛下息怒!臣以为,此事不在于兵力,而在于咱们军中出了奸细。这是邢副将送来的另一封密信,状告主将勾结外族,导致军中布防图失窃,这才会让战事惨败。”
两封八百里加急都放在了案前,惠帝大发雷霆,气得险些昏迷,如今事关边陲安危,朝廷绝不可能坐以待毙。
果然就听见惠帝接下去道:“粮草和援兵要派,但彻查的钦差也要派。”
这等机密要事,本就知道的人少,今日御书房内只有沈鹤之以及两位首辅,并李老将军在。
最佳的人选自然是李老将军,他早年便是在西北统率千军,但他如今年事已高,只怕是吃不消来回的奔波,这派往西北的人选就成了难题。
“鹤之。”
沈鹤之坐在下首,他一直没吭声,此事他心中有数,没有比他更合适的人选了,可他若是此时离京,那秦欢怎么办?
他恨不得现在就去把人找到,但摆在他面前的却是同样重要的事情,临近年关,若是这个时候战事吃紧,必将边陲不稳,伤亡的百姓无数。
沈鹤之从未有一日如此犹豫过,他知道自己该怎么做,却又不愿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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