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要害娘亲时她没哭,父母和离时她没哭,父亲对自己不理不问时她没哭,适才与石姨娘对峙她没哭,可为什么,婆婆看见了自己的委屈,她蓦得就想哭。
也不知道灶糖在柜里放了多久,或许是从腊月祭灶时候就开始存放的?
许是放久了,如今又将近夏天,化了凝,凝了化,灶糖本来的细丝棱角已经消失不见。
春兰小声咳嗽了一声。
月奴却已经冲着明老安人绽放出一个大大的笑容,左手右手一用力,将灶糖掰成了两段,递给了老安人一块,自己将另外一块放进了嘴里:“甜!”
明老安人接过那一块,却不吃,眼睛里盯着这孩子,摸摸她的头,嘴里喃喃说:“我家妮儿心上不快活哩,吃了糖,甜在自家心上,方好。”
月奴重重的点头,她怕自己一说话就露了哭腔,只重重点点头,将那灶糖嘎吱嘎吱咬得痛快,等吃完了一块灶糖,果然嘴巴发甜,心里也好受不少。
老安人又将另一块喂给她,自己却只手指头沾一沾适才月奴掰断的糖屑也喂到嘴里:“擦干净嘴角,出去别让你三婶子看见。我这些糖还留着过八月十五哩!”
原来西墙那一排大柜放着的是老安人的宝贝,月奴觉得有意思,往那边多看了两眼,老安人忙起身把她望外推:“再多可没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又不小心短小了!
抱歉我不是故意做短小君的
明天加更
第36章 大娘子
“什么?你说石氏直接堕胎自己就签了身契?”月奴惊讶的嘴巴都合不拢。
她原以为这石姨娘要在外院修养片刻,好歹等生完孩子才能卷土重来,没想到石姨娘却一刻都不愿多等。
春兰点点头,她素来活泼好动,见人先带三分笑脸,是以在明宅里人缘颇好,也因此第一个听到这消息来报与月奴知道。
真是个狠心的!月奴暗暗感慨。
明老安人和明殊都已经商量好了要等石氏生产完再让她进门,怎么样都有个姨娘的位子等着她,何况明老安人也放出话会收留她腹中孩儿,衣食住行一应与明家孩子无异,只不过不上明家族谱。
即使这样她都要舍弃这个孩子。可见在明姨娘心里,这孩子只不过是她的进身之阶,一旦孩子只能以奸生子的身份活在明家,她便毫不犹豫的放弃了这孩子。
说起来这是自己的过错吗?
当然不是,月奴只想让石姨娘无法像前世那般顺理成章将明月姝和明宣裕变为妾生子,可没想到石姨娘居然是个狠人,居然连自己孩儿的命都要。
月奴还在感慨,忽听得外头来报:“大娘子来了,老安人让姑娘出去相见。”
大娘子!月奴忽得起身,急急往外面去。
明家是三房一起排行,三房的明月姝是老二,月奴是老三,老大却是明家大姑和离带回来的小娘子。
明家老安人生了一女三儿,女儿年长些,从前为了筹谋明殊进京赶考的盘缠,她自愿远嫁到汴京京郊的一家姓秦的富户,一则为了弟弟有个落脚的地方,二则也为了给弟弟凑些盘缠。
那姓秦的富户家里着实不好,翁姑尖酸刻薄,郎君又贪财好色,处处以自家是京城脚下人家自居,颇为自傲。明家大姑没两年就病逝了。
这时候明殊已经考中了举人,明家二叔明颖也要进京赶考,自己去秦家走了一遭,却被他察觉家姐尸骨未寒,秦家姐夫就已经在家里尊了一位姨娘当家,姐姐留下的唯一女儿穿着旧衣,双手被冻得肿胀,皲裂的口子到处是,露出来的手脚脸俱是脏兮兮一片。
明颖当时少年意气,气得当场将秦家砸了个稀烂,硬是与秦家办了和离,将姐姐的灵柩扶灵葬回了江州乡下。
明家风头正劲,明殊是举人,明颖才七岁就中了秀才,秦家不过寻常富户,自然不敢轻举妄动,甚至任由他们将大姐儿带回了明家。
明家三兄弟一致决定让大姐儿比着明家的排行,以后就当她是明家的孩子,给她起名唤做明月娘。
前世月娘在明殊家生活,像个护崽的老母鸡一样处处照顾这月奴,甚至还在月奴落水时自己奋不顾身下水去捞她,月奴被救上岸,月娘却也落下了畏寒的毛病,说亲时不好找人家,草草找了户江州府的故旧嫁了过去。
月奴心里愧疚,现在想来,为何自己当时会落水?还不是当时和明月娘、明月姝在池塘里划船,明月姝说想摘一朵荷花,月奴便起身帮她摘,才不小心落了水。
而月娘为何会找那么一户人家?想想也少不了石姨娘的主意。江州府的故旧人家没什么底蕴,想要迎娶一个身子不好的媳妇,那必然只能是冲着明殊的官位。
这样的人家,想必不会计较月娘的嫁妆,当年石姨娘确实是比照着江州府嫁娶的规格给月娘准备的嫁妆,当初明老安人还争执过,可石姨娘说嫁狗随狗嫁鸡随鸡,月娘是要在江州长久过日子的,丰厚的嫁妆去一来打了妯娌的脸二来惹得夫君自怨自艾,反倒不好。就此说服了明老安人。
可这样看重女方家世的人家又能好到哪里去?还好她临去世前明殊已经做到了大司空,对方看在明殊的面子上也会敬着月娘。
虽然如此,月奴的心里总有些想头:重来一回,她不想明月娘落下个身子不好的名声,更不想她不声不响的嫁去他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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