慈姑的蒲公英豆腐端上去便得了郡主的赞赏,听宫嬷嬷说她又多喝了许多汤哩。慈姑听完才心里安定下来,琬珠郡主是有些过分的瘦了,从前是因着孕吐也是无法。今儿哄她多喝些鸡汤,也是滋补之法。
只不过担心郡主晚上饿,便又起了烤炉,和面揉面做了一锅糖蜜酥皮烧饼,嘱咐了别的厨娘后,这才又包了两个往张官人诸史子文籍铺去接大哥下工。
诸史子文籍铺外头围着一群探头探脑的顽童,各个提心吊胆打量里头,张大官人相貌凶顽,正拧着眉头端坐堂中,前头站着一个总角小童。
想是小童做了错事,被张大官人问了几句,已经吓得涕泪横流,门口的小童们各个吸了口气。
慈姑却不怕张大官人,走进去招呼一声,张大官人这才放开小童:“日后每日正午来我店里领个馒头,莫要再偷。”
大松附耳告诉慈姑,原来这小童家贫,被坏人指使来偷盗书籍,反被会些拳脚功夫的张大官人捉住,只不过问了两句,又没有严刑拷打,可偏偏他生得像个钟馗,小童便吓得什么都招了。
慈姑便从包袱里掏出四个糖蜜酥皮烧饼递了过去:“承蒙张官人照应我哥哥,送您几个烧饼尝尝。”
张官人接过那烧饼,只见上刷着一层金黄的蛋液,使得烧饼外皮焦黄,金黄的酥饼上面均匀撒着雪白的芝麻粒,还涂上厚厚一层褐色蜜糖,叫人一看就有了食欲。
张官人先喝了一回彩,再看烧饼一个个大小均匀,用手一捏,“蹦”一声,最外面一层焦黄的脆皮发出清脆的声音,纷纷掉落下来,簌簌有声。
他年轻时也是风流冠盖满京华的浪荡儿,会吃会喝,掰开时心里便明白,一听便这酥脆声便知烧饼好吃。
从烧饼裂开的端口便见原来酥饼脆皮之下还有很多层,立体丰富,层次分明,清晰散发出茴香、麻酱的香气。
再咬一口,先是触碰到蜜糖,甜滋滋的,而后是酥脆的饼皮,而后便是绵软的饼体,鼓鼓作响。
上头蜜糖又甜又浓,与咸香的饼体碰撞,雪白的芝麻颗粒蹦跶在舌尖,更觉酥香可口。
掉了包袱皮渣,张官人舍不得扔,用手捏起送进嘴里,最后索性将烧饼两手捧起,好叫所有饼渣都落在手心。
他先吃掉一个,又斟下一碗茶汤咕噜咕噜灌下去,大叫一声“痛快!”
而后又拿起一个,从斜对门叫提篮叫卖糟卤肉的小贩那里割了一块猪头肉。
再从腰间抽出一柄镶百宝的匕首,将猪头肉削成薄厚相宜的薄片,再一刀将烧饼剖成鼓鼓开大,用刀尖挑着猪头肉夹入烧饼中。
这才两手捧着烧饼夹猪头肉,大口一张“啊呜”一口咬下去。
“咔嚓咔嚓”焦黄的酥皮碎在嘴里,猪头肉丰腴的肥肉在舌尖颤巍巍颤动,几乎要融化在嘴里,瘦肉不柴,反而浸满卤料香气,卤香味与烂烂的口感相结合,叫人直流口水。
这样的组合,定要大口大口吃才尽兴。大口吞咽间,猪头肉在唇齿间卤香四溢,入口则化;烧饼厚实,咸香齐备,惹人吃了一口又一口。
张官人几口下肚,烧饼就着肥肉的一并融化,原本饥肠辘辘的肠胃瞬间得到满足。
外头春风吹来,夕阳余晖照耀,端的是无边豪情当然而生。
他两下便吃完饼,大喝一声便拿出佩剑,在门前空地比划起来。
兄妹二人 :Σ(⊙▽⊙“a
第10章 螺蛳烧芋头
张大官人舞剑舞得虎虎生风,颇有侠客之风,兄妹两人看得兴致勃勃,旁边邻人也凑过来道:“张官人惯常这样,来了兴致便舞剑喝酒,与常人不同。”
“痛快!痛快!当浮一大白!”张大官人舞了几招便停了手,咂摸着馋酒。
“我正要与寻哥哥去逛夜市,让他买些回来给您。”慈姑在旁凑趣,两人方才寻着机会出了书肆。
大松这才有机会结结巴巴:“这位张官人,当真……与常人不同。”
“怕什么?哥哥踏实做活,他还能拔剑相向?”慈姑安抚哥哥,又说起今儿想去瞧瞧店铺之事。
原来她今儿不死心又去了一趟当铺,却仍旧是杳无音信,店家索性拿出二百两银子与她赔偿,已经是十倍赔偿,便也只能认了。有了这许多钱,便能早日开自己的小食铺。
大松瞠目结舌:“可,那是你娘……”他收住了接下来的话,见慈姑不语,便也黯然。
两人便往汴京最繁华的马行街夜市去,想寻摸看京里做生意的门道。
马行街夜市每天开张到晚上三更,可等到五更却又开张,中间不过歇两更,几乎是昼夜灯火通明,是汴京最热闹之处,人都说就连蚊呐都在马行街绝了迹,因为街边燃烧着的马灯发出的烟雾气,竟然稠密到能将蚊子都驱赶走。
饶是听说了不少马行街的轶事,兄妹二人站在市桥仍目瞪口呆:
长街延展,几条街巷沿着汴河交叉纵横,皆挤满了店铺和人群,琴瑟悠扬,灯火辉煌。头面、冠梳、领抹、珍玩等各色扑卖摊子前挤着比试运气的顾客,拎着鱼龙船儿灯、玉栅小球灯的仕女们端庄走到街巷间,一群小娘子们腰间齐齐儿挂着一色的异巧香袋儿嘻嘻哈哈奔跑而过,留下一股子木樨香香气,算命的先生摇着卦铃,口中念叨着“时运来时,买庄田,换老婆”,路过的汉子动了心立住了脚步,却被老婆扭着耳朵揪走。更不用提夜市上各处能见小食摊,热气腾腾的食物与热情叫卖声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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