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三和同伴们:……
原来是生意差所以老板才自己吃火锅假扮食客吗?!
想出去了……
可是来都来了,便咬咬牙寻了张桌子坐下了,那小娘子脆生生道:“本店可吃的有两种:一是兔肉拔霞供,一是羊肉拔霞供。汤底有白汤、藤椒锅底、菌菇锅底。”
朱三同伴道:“那便羊肉罢,如今官家爱吃羊肉,咱们也凑凑趣。”朱三也选了个白汤,他想着能少被骗些是些。
慈姑扭头叫厨房备汤,自己则贴心讲解:“羊颈肉是羊的转脖肉,是以肉质偏瘦没有肥油,柔嫩为主;带骨前小腿,连些脆骨,肥瘦相间,时嫩时脆,有人就好这口噶本利落脆的爽脆;羊后腿,色泽玫红鲜亮,纯瘦,您看要点哪种?”
同伴砸吧下嘴,没想到羊肉还有这么多花头:“各来一盘。”
慈姑又说:“今天第一次开张,是以白送一盘白菘、一盘木耳、一盘酸辣腌脆笋。”
听说有白送,朱三脸色稍微好看了些。
转眼白锅上来了,慈姑在锅里先切两片羊尾油和几个萝卜片,而后诸人便瞧着一锅白水咕嘟咕嘟慢慢煮了起来。
朱三瞧着旁边桌上吃得正欢,心里略有些安心,可转念一想,不会是演的吧?
他的心情正在担心和疑惑之间跳转,忽得眼前一亮:熟人阮鱼儿正从前头走过,他忙站起来卖命招呼:“阮鱼儿!快来!这家店好吃!”
阮鱼儿带着媳妇,正愁午膳吃什么,见熟人招呼便走进店来。
朱三心情稍安,受骗的人多一个,他便觉得自己没那么冤了。
阮鱼儿媳妇看着只有三桌,将信将疑:“怎的就这么点人……”
“刚开张嘛,不过真的很好吃!”朱三拼命忽悠着,回忆起适才围观群众的话,“康娘子开的!她的娘子脚店和面食铺可是汴京一绝!快来快来!大家兄弟,我岂能骗你?!”
那便好,阮鱼儿放下心来便坐在邻桌,点了个兔肉拔霞供,选了藤椒锅底。
倒是有许多百姓见他和阮鱼儿的对话后也跟着走了进来:“朱三我认识,他可不是托。既然他叫自己兄弟吃,想必这家店不错。”
“原来真的是康娘子开的,那便尝尝。”
也有人疑惑:“那朱三都没吃上菜呢,怎能就说好吃?岂不是骗子?”只不过声音太小,也没几个人听见。
朱三擦了把汗,本来想坑坑兄弟的,可这下好,来了许多百姓,若是他们都被骗了,最后怒火汇集到他头上,可如何是好?
他如坐针毡,打算等吃两口便跑。
转眼水开了,同伴早迫不及待夹起筷子下了羊肉,羊肉下锅变色,在热水中起起伏伏,转眼便飘了起来。
随着热水沸腾,那白汤也散发出蓊郁的香气。其实朱三不知道,这底汤看似洁白,却是慈姑将羊脊椎骨、白萝卜、胡萝卜彻夜炖煮得到的底汤,看似清澈,实际包含羊肉精华,芳香可口。只不过这秘方须得保密,因而才不与食客解释。
朱三夹起一片羊肉,先尝了尝,嗯,不错,入口后肉片柔软,能感受到瘦肉的纤维,却又丝毫不柴,十分鲜嫩,丝毫不觉一丁点的膻味。
他瞪大了眼睛,这可与自己平时吃的羊肉毫不相同,单是没有膻味这一条便极为难得。
却不知这羊肉是慈姑尝了许多家杀猪杀羊作坊,特意寻了一种不膻的羊,而且这家作坊有自己秘不示人的独特杀羊的法子,能保证羊肉毫无腥膻。
慈姑又拿来几个小碟示意他们自行调配蘸料:“这是芝麻酱、韭菜花、腐乳汁,芝麻香油,您按照自己的喜好酌情调制。”
朱三平日里口味重些,便每样都往自己小碗里放了些。
浅黄色的芝麻酱里头,大红的茱萸辣油,嫩绿的香葱末,雪白的芝麻粒,浅绿的韭菜花,暗红的腐乳汁儿,金黄的芝麻油,拿起筷子搅动,各色调料在碗里转动出优美的弧形。
再夹一块羊肉,在蘸料里蘸了蘸,直到羊肉上挂上一层薄薄的蘸料,这才送进了嘴里。
鲜美的羊肉夹杂着各色复合香料的气息直往舌尖涌动,这回夹到的羊肉应该是腿骨肉,片得薄薄的肉片里还夹杂着脆骨,咬起来咯咯吱吱作响。
嫩滑的羊肉与脆爽的脆骨一起,更觉口感丰富,十分的鲜香爽口而那些辛、辣、麻的蘸料在旁衬托,将人腹中的馋虫都要勾出来。
尝一口白菘,嗯,没想到不加任何佐料的白菘如此鲜甜,或许在煮过羊肉的汤锅里浸泡过,吃起来饱含汁水,咬破的那一瞬间鲜美的羊肉汤立刻从白菘帮里迸出。
白菘本身清甜,配上鲜美的羊肉汤正好,只不过吃得时候要放凉,免得汤汁烫嘴,朱三连夹了两三块放在碗里晾凉。
赠送的菌菇鲜美,木耳脆爽,在羊汤里浸泡后风味独特,蘸取了麻酱蘸料后清新爽口,正好解了麻酱的腻。
他们吃得满头是汗,格外畅快。
隔壁阮鱼儿点的兔肉拔霞供也上了,青花椒的锅底一端上来就引得围观百姓啧啧称奇,阮鱼儿憨厚一笑:“我娘子吃得口味重些。”
待到煮开后,麻香十足的青花椒香气萦绕在店铺上头,惹得外头那些围观的百姓按捺不住,又有几个人走进了店中,又有人好奇问为何唤做拔霞供。
慈姑在旁解释:“昔日有位诗人说这兔肉涮到锅中后‘浪涌晴江雪,风翻晚照霞’,因而取名拔霞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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