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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吃么?”
    濮九鸾看着她一脸期待,无端便生出几分笑意:“你做的饼怎会不好吃?”
    说得慈姑耳根子一红,却不接茬,扭身就进了灶房。
    濮九鸾看着在风里摆来摆去的门帘子,叹了口气,又走到石磨跟前,卖力得摇起了石磨,看来还任重道远呀!
    胡少卿转身走远后,犹自惊魂未定:“我没瞧错罢?”
    “没瞧错没瞧错,正是镇北侯。”洪主簿忙在旁凑趣。
    “你还说!”胡少卿一口恶气堵在心里,先将洪主簿狠狠瞪了一眼,“哪个叫你大呼小叫?白白惊扰了镇北侯。”
    洪主簿委屈万分:“属下也不知侯爷在里头啊。”
    他也惊魂未定,一个无依无靠的小娘子,谁知道背后站着的居然是堂堂镇北侯,这谁能想到哇?
    胡少卿回身后越琢磨越不对。
    前些日子,有一个歌女,死在了宰相府里,身契却是福王府里的,两家起了争执,都不认,福王是官家亲弟,宰相又是两朝老臣,开封府府尹两头不敢得罪,不敢接下这案子,索性闹到官家那里。
    官家便勒令濮九鸾来经办此事。
    这时候自己冒出来……
    胡少卿冒出了一身冷汗。
    他自己虽为大理寺一人之下,掌折狱、详刑,可大理寺少卿可是有两位啊,现任的大理寺卿可很快要告老还乡了,他能不能升为大理寺卿,这几年正是关键。
    在这节骨眼上万万不能有任何闪失。
    这当口洪主簿撺掇自己去激怒镇北侯,居心何在?
    再想起那天一早洪主簿就去汴河边接风不让自己接触任何同僚便撺掇自己去找麻烦。
    可不就是其心可诛?
    若不然自己多与同僚们聊几句,不就知道这小厨娘背后是镇北侯么?又怎会犯那般低下的错误?
    他越琢磨越肯定,自己这是被洪主簿利用了!
    至于这洪主簿背后之人,十有八九是另一位同自己一同竞争大理寺卿的吴少卿。
    胡少卿越想越后怕。恰好手头上有个柳州的偏远案子,正好派这洪主簿去罢。
    至于自己,从现在开始多巴着点这康厨娘还来得及。
    洪厨子被自己姑舅洪主簿唤去大骂一通,舅母边替丈夫整理行装便翻白眼:“没得替亲戚出头倒将自己填了进去!听闻柳州瘴气弥散,你若是死在了外头谁人还记得你的好!”
    洪大井受了排揎,没精打采往家里去。
    他兄弟洪二井是个精乖人,当下提议:“既然这信陵坊汪行老一心抬举那小娘子,我们何不去永平坊?”
    永平坊的食饭行行老名唤卜祚仁,素来与汪行老不对付,永平坊因着与信陵坊挨着,这些年两坊厨子们多有摩擦,更不用提这卜祚仁许多年都憋着一口气,想吞并信陵坊的生意。
    洪大井两兄弟便寻了卜祚仁,当下说了自己投靠之意,卜祚仁欣然应允,卜家与汪家同为御厨世家,这许多年来明争暗斗却总是被汪家略胜一筹,从前还好,这汪行老一天天衰弱后卜祚仁就越发按捺不住。
    他得了两员大将如虎添翼,当下便布置一二。
    于是信陵坊的厨子们便遇到各种麻烦:
    今日这个厨子出门被人蒙了袋暴揍一顿;
    明儿那个厨子的食铺旁开了一模一样的食铺;
    后天又有一群人出来闹事,非说在这家店吃出来异物。
    大大小小的求助汇聚到汪行老这里,他登时觉得有些蹊跷,便召集了信陵坊全食饭行的厨子们到汪府大堂集聚商议。
    整个信陵坊的厨子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密密蓬蓬坐了站了近百个人,见着汪老便开始诉苦,你一言我一语将境况说个分明:
    原来团行还有个用处是协调同行竞争,譬如这一条街上有两家面食铺子已然足够,若要开第三家店那团行行老便要协调一二,定要说服第三家做不同的面食生意,以免生意相争一齐冷清。更要协调两家店避免恶意竞争,不能叫一家恶意压价扰乱市面秩序。
    按说信陵坊的大小店铺都归信陵坊,本因调度得当,谁知道这些天许多食铺旁边纷纷出现了许多同类食铺。
    店铺还好一时半会对方也开不起,可这推个木车便能跑的食铺着实太过容易,于是许多信陵坊的厨子们便纷纷倒起了苦水:“也不知是哪里来的生面孔,跟我卖一样的东西,比我贱几文,路人问过价便都去他那里采买,我这里便门可罗雀。”
    “别提了,我已经被人挤关门了,谁知听老街坊说那家店见我走了反而抬价高企,倒比从前我卖的还贵。”
    你一言我一句议论纷纷,会场也乱糟糟。
    “慢着,你说他先压价后抬价?”慈姑敏锐感觉到了不对。
    “可不是?”说话的厨子头发稀稀疏疏,一脸愁苦,“我头发都要愁得掉光了。”
    慈姑略一思忖,便往前头走到厅堂中央:“诸位,有人遇到对付食铺是先压价后抬价的,站到左边来。”
    她一介小娘子,站在一群男子之中颇有些瘦瘦小小,那些厨子们先是不听,可汪老将拐杖重重往地上一杵:“按她所说行事!”
    厨子们大眼对小眼,团行虽然没落,可行老余威犹在,于是立即——
    “哗——”一大片人都往左边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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