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才人得了大把赏赐的事儿很快便传到了永安宫中。
若竹有些忧心地同姜宁灵道:“陛下还未召过唐才人吧?这好端端的,唐才人怎的忽然得了这么多赏赐?”
姜宁灵正倚在美人榻上翻看话本,听了这消息,也不由得皱了眉。
穆淮这几日都歇在她这儿,还未见过唐才人,今儿早上离开时都未从他口中听到过半点儿与唐才人有关的事儿,莫非是今日晨间这般短的时辰里,唐才人便得了他欢心?
前日里唐才人特意来她面前,言语间隐约夹着示好,那时她便明白这唐才人日后定是要争上一争的。
只是,没想到这般快。
姜宁灵忽觉心中烦乱,话本也看不下去了。
一日光景消磨而过,待到了傍晚,姜宁灵用过若竹特地熬好的安神汤,想早早睡了。
若竹收了盛汤药的碗,见姜宁灵已然躺进被褥里,有些不放心道:“娘娘,勤政殿那边还未翻牌子呢,陛下若是来了咱们永安宫可如何是好?”
姜宁灵裹着被子阖上眼,不甚在意道:“你觉得陛下今日会选永安宫还是毓秀宫?”
若竹未再多言,在屋中陪着姜宁灵,待她沉沉睡去后,便轻手轻脚地退了出来。
谁知一出门,转身便看到绣着龙纹的衣袍。
穆淮又来了。
第11章 美梦
若竹压下心中讶异,规规矩矩向穆淮行了礼。
穆淮见房中灯火已熄,皱眉道:“皇后可歇下了?”
方才还说了陛下若来可如何是好,眼下陛下当真来了,若竹心中一紧,为姜宁灵解释道:“回陛下的话,娘娘这几日都睡不好觉,今日里服了林姑娘上回开的安神方子,这才早早歇下了。”
穆淮心中划过一丝不可置信。
眼下时辰并不算晚,他今日是否进后宫还并未定下,按常理而言,姜宁灵应当再等上一等才是。
从前他还是皇子时,便常听宫人说,哪个宫里的哪位娘娘,昨儿又等陛下等到了半夜。
到了他这儿倒好,不等他便罢了,还叫他吃了个闭门羹。
九山也没想到这皇后娘娘行事如此随性,不过一想到前两日里陛下对这位的所言所行,还是决定大着胆子为皇后说两句好话。
“陛下,白日里里大把都赏赐去了毓秀宫,想必皇后娘娘以为今夜您不会宿在永安宫,这才早早歇下了。”
九山恐怕也没想到,他福至心灵编出来的理由刚好便是姜宁灵心中所想。
若竹立刻向九山投来感激的眼神。
穆淮闻言,若有所思:“你是说,她见朕赏赐了旁人,便不高兴了?”
九山顿时淌下一颗冷汗来。
他见陛下对皇后隐隐约约有些不同,这才想着莫让二人徒生嫌隙,从而周旋一二,谁知陛下竟这般理解他的意思,这可不就成了挑拨离间了吗?
九山正想着法子圆回一二,就见穆淮方才还紧皱的眉目竟是舒展了开,唇边还带上了些许笑意。
穆淮并未觉得九山在挑拨离间,相反,他反倒被九山这句话点醒了什么。
说来也是,这小姑娘心悦他已久,如今见他对另一人这般好,心中定是难受不已。
心中难受,这才会早早歇下。
穆淮心中因闭门羹而生出的些许不快立刻散了去,反倒对姜宁灵生出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怜惜来。
姜宁灵这一觉睡得沉,待醒来时仍有些睁不开眼,又觉嗓子干哑,便朦胧着眼唤若竹。
不多时便觉茶盏递到了唇边,姜宁灵正懒得动弹,就着那人的手喝了半盏茶,觉得口中好受了不少,而后问道:“什么时辰了。”
声音里带着浓浓的倦意。
“刚过丑时,接着睡吧。”
姜宁灵觉得自个儿已经睡了一整晚,还有些没大睡够,如今听得才刚过丑时,便有些欢喜,复又将自个儿裹进柔软的锦被里,打算再次沉沉睡去。
可刚刚躺好,却又觉得仿佛有哪里不大对。
方才那道声音,并不是若竹。
听着像是——
姜宁灵心中一凛,瞌睡顿时散了大半,睁开眼看向榻边。
就见穆淮正要躺进来。
姜宁灵这会儿瞌睡全散了,从被褥中撑起身子,磕磕绊绊地唤了一声:“陛、陛下。”
穆淮漫不经心地应了一声,正要躺进锦被中,见姜宁灵仍撑着手,侧身看向他这边,便停了动作,颇有些好笑道:“不是说再睡会儿?”
姜宁灵看着他,半晌没动静。
穆淮以为是自个儿凭空出现在屋中,把人给吓着了,眉目更加温和几分,说出来的话听着也带了几分哄人的意味:“还早,再睡一会儿。”
而后就见姜宁灵一张芙蓉面慢慢透出粉色。
姜宁灵素来怕黑,从前在姜府中时,若竹夜夜都陪在房里等睡着才出去,如今入了宫,也同样是如此。
可永安宫的寝殿比姜宁灵从前在姜府时的房间大上许多,加之前两夜她睡得并不安稳,于是特地拿了颗夜明珠来放在房中,以免半夜惊醒时屋内漆黑一片。
夜明珠光华柔柔,姜宁灵能将穆淮的神色瞧得一清二楚。不知是不是这柔和的光地原故,姜宁灵总觉得穆淮眉眼间更添几分温润。
穆淮本就生得丰神俊朗,此时又用几乎可以称得上宠溺的目光看着她,一张刀刻斧琢般的面容被夜明珠朦胧的柔光笼罩着,仿若贵不可言的神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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