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语间已带上了对若竹的不喜。
吟南瞧了她一眼,似乎神色舒缓了许多,冷哼一声道:“不让咱们进去,也不是什么坏事。你若这会儿在里边儿,只怕也被拿来撒气呢。”
吟南这话说得含糊,叫人听了容易多想,再加上帝后不睦的传言早就在宫里散了开,两个小宫女眼珠一转,立刻便猜想陛下此刻正在里边儿发脾气呢。
至于为何发脾气……许是又同那位极受宠的唐才人有关?
不需吟南多言语,眼前这两个小宫女已自个儿猜测出了一段极其复杂的故事,朝吟南打了招呼,而后便走了开。
吟南依着穆淮的授意将这些似是而非的话传了出来,立在原地站了一会儿,便转身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转身前,瞧见方才那两个宫女正在同另几个人交头接耳。
如今宫中人都不怎么顾及皇后的脸面,这消息明日便当传开了吧。
与永安宫内殿不同,毓秀宫唐才人的屋中,显得有些冷清。
或者与其说冷清,倒不如说是太过安静了。
几个宫人垂着头立在一旁,而坐在桌边的唐才人,正眉头紧皱。
过了好一阵,秋萤开口劝道:“主子,早些休息吧。”
唐才人微微叹一口气:“伺候我沐浴吧。”
房中的人立刻动了起来。
唐才人瞧着这些宫人,见她们人虽不少,可手上脚下并未发出多余的响动,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心中不由得更是发堵。
她们这是怕她随手揪一个人撒气呢。
唐才人心中的确有许多不快,可一想到那温婉娴雅的锦嫣公主,便深深吐了几口气,重新带上一抹笑,在这些人准备妥当之后,便抬手挥退了她们,只留秋萤在房中。
房门被掩上的那一刻,唐才人的神色也沉了下来。
秋萤心中有些忐忑,她了解唐才人,知道这位是个狠厉的主儿,如今只不过是为了争宠而在人前装得温温柔柔罢了。今日里她哀求着陛下留下,却还是没能如愿,只怕这会儿心中正不痛快着呢。
秋萤所料得不错,唐才人的确正在气头上。
唐才人刚入宫时,费尽心机往穆淮身边靠,原本只是为了入穆淮的眼,而后顺理成章 地在这后宫之中成为不可撼动的一方。如此一来,前朝后宫相应和,唐家那些往事想必也能够一笔勾销了。
可这段时日与穆淮接触下来,唐才人心中不由得发生许多变化。
试问面对这样一个年轻俊美,又对她呵护备至的帝王,谁人能不动心呢?
唐才人深知,女子若是痴情,这便是最大的弱点。从前在府中时,她母亲也好,那些得宠的姨娘也好,无一人是真心真意对待她父亲,她们迎合奉承,不过是想索得一些好处罢了。至于那些交付一颗真心的姨娘,早在患得患失与自怨自艾中被淹没在了后宅里。
可面对穆淮,唐才人情难自已。
唐才人浸在热水中,思绪有些乱。
过了好一会儿,唐才人心中做出了决断。
两三分好感而已,比起穆淮对她的宠爱差远了去了。更何况她怀着对穆淮的这两三分好感,日后同他亲昵时,也会更自然,不必装着欢喜了。
而眼下最重要的,是让那皇后彻底得了陛下厌恶才是。
一想起姜宁灵,唐才人心中便一阵不痛快。
今日里她特地吩咐小厨房做了些家常菜,对穆淮称这是她学着母亲的做法特地做给他尝的,又细声细气的求着穆淮,说她这几日不得安睡,想让他留在毓秀宫里。
虽然穆淮面上一派感动,又安抚了她好一阵,可还是头也不回地走了。
唐才人咬着牙,越想越觉得姜宁灵令人生厌。
虽说宫中人人都知毓秀宫唐才人得宠,且是宫中独一份的宠爱,可唐才人却一直想不明白,为何穆淮从不留在毓秀宫过夜。
或者说,除了每月的初一十五,穆淮须得依祖制去皇后宫里外,其余的日子,皆歇在勤政殿。
唐才人思来想去,似乎只有一个解释最合理。
这般想着,唐才人唤来了秋萤,问道:“上回让父亲去寻的那些助兴与得子的良方,可都送进来了?”
秋萤点点头,低声应道:“老爷寻了好些偏方,挑了两个药性最烈的送了进来,奴婢都好生收着了。”
唐才人颇为满意地“唔”了一声,而后吩咐道:“待明日陛下过来时,你悄悄将那药掺在陛下的茶水里。”
明明是血气方刚的年纪,却从来不近女色,那便只有不能人道这一个解释了。
不过还好,她早有准备。
唐才人唇边笑容不由得扩大了几分。
第二日午间,唐才人没能等来穆淮,却等来了十来个面生的小宫女。
唐才人站在廊前,看着院中一眼数不清数的宫人,有些讶异:“这些是?”
领着人过来的内务府管事太监笑得讨好:“这些全是新拨过来伺候才人您的。”
唐才人听了这话,面上带了些为难:“我院中的人已经够了,不需更多,公公莫不是弄错了?”
那管事太监笑意更深几分,将手中拂尘甩了一甩,解释道:“才人好福气,是陛下特地发了话,将这些人拨来给才人用的呢。”
说罢,又特地补充了一句:“院中能得这么多人伺候的娘娘,除了皇后,便只有贵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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