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毓秀宫过来打探消息的那小宫女看得不错,永安宫的确是传了太医。
这回来的,仍是林青黛。
起先林青黛知晓姜宁灵又特意传唤她时,以为她又是同上次一般,于是一进殿便气冲冲的骂穆淮下手没个轻重。
“第一回 便罢了,他无甚经验,你又细嫩娇弱,伤了些许倒也情有可原。可这都第二回了,他怎么半点长进都没有?你也是,就由着他来?不晓得好生保护自己?”
听得林青黛连珠炮似的一通指责,姜宁灵颇有些哭笑不得,先让若竹去沏了茶,而后才对林青黛道:“陛下哪有你说的那般不知轻重,上回伤了以后,他便处处小心了。”
林青黛冷哼一声,捞过姜宁灵胳膊,将袖口往上拢了拢,没好气道:“胳膊肘还学会往外拐了?若陛下处处小心,那你倒是同我说说,这是什么?”
姜宁灵顺着她的目光看去,见自个儿一双手的手腕处泛着浅浅红痕,似是被什么勒的。
她肤色本就白且细腻,饶是这红痕并不如何深,印在她手腕上,却十分显眼。
勾勒出令人遐想的痕迹来。
姜宁灵想起昨儿夜里被穆淮捉住双.手,压制住动弹不得,只能承受的情形,面颊上不自觉泛上些红晕,轻咳一声道:“总之我并未伤着便是了。”
林青黛上下打量她一圈,见姜宁灵气色极佳,整个人似乎都透着一股盈润的光华,便知她入宫以来应当过得不错,便也不再在此事上多言:“罢了罢了,你们小夫妻爱怎么闹腾怎么闹腾,来我医馆的夫人小姐那么多,我也见怪不怪了。既然你未有不适,那宣我入宫是为何?”
姜宁灵笑着瞧了她一眼:“无事便不能寻你进来说说话?”
林青黛听着这话,也跟着笑了一下,端起手边茶盏喝了几口,似乎是方才说了那么多话,有些口渴了。
方才两人说话时,房内的宫人都在若竹的眼色下退了出去。
想起林青黛方才说的那些话,姜宁灵不禁有些羞赧。方才林青黛虽然在气头上,可还是记得压了声音,只有近旁的几人才听得到,若竹听去了倒没什么,可若是教吟南听着了,不知会不会传去穆淮那里。
待吟南与若竹也一同退了出去,林青黛这才放下手中杯盏,轻声道:“怎的了?”
听得林青黛难掩关心的话语,姜宁灵对她笑了笑:“你摸紧张,我只是有了些猜测,想让你来为我把把脉而已。”
说着,便将手腕伸了过去。
“我这月,还未来葵水。”
林青黛听了这话,心中一凛,细细为姜宁灵把起脉来。
姜宁灵心中同样也有些忐忑,仔细瞧着林青黛的神色。
林青黛知晓她饮不得避子汤,如今葵水又未按时来,多半是觉有了身孕,这才特地让她入宫来。
可林青黛仔细搭了半晌,抬起头来对姜宁灵道:“你初初入宫,各方面多有不适应,加上这一月来思虑过重,月事不规律也是难免。”
这便不是喜脉了。
姜宁灵听了这话,不知是该叹一口气还是该松一口气。
林青黛瞧她神色有些复杂,便问道:“怎的了,你是期望有,还是期望没有?”
对面之人是林青黛,姜宁灵也什么好顾及的,直白地说出来心中所想:“若从眼前情势来看,我期望没有。”
穆淮故意做出一副独宠唐才人的假象,在大多数宫人看来,穆淮从未来过永安宫。既然从未来过永安宫,又如何凭空冒出一个孩子?
虽然她对于穆淮为何要“独宠”唐才人一事知晓得并不是分清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穆淮在布一张网。
而这份独宠,便是诱使猎物入网的饵。
若此时她被诊出有孕,只怕会出许多错漏。
唐才人本就心思重,如今被穆淮捧着而有些飘飘然,若是得知她有孕,只怕立刻便会觉出这其中的不对劲来。
姜宁灵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这几日来穆淮虽对她极好,可若是她当真在这个节骨眼儿上有孕,她拿不准穆淮会如何待她。
她虽饮不得避子汤,但落子汤……还未试过。
这也是她为何要绕过太医院,先让林青黛来给她瞧的原故。
这般想着,姜宁灵对林青黛又重复了一遍,态度坚定了许多:“没有也好。”
林青黛不知个中细节,但她知晓姜宁灵的性子,也不多问,只点点头道:“我给你开几副调理身子的方子。”
姜宁灵应了句“多谢”,而后犹疑了一瞬,还是问出了口:“太医院那避子汤我用不得,你可有旁的法子?”
林青黛闻言有些诧异:“旁的宫妃只想着怎么能快些有孕,你倒好,想法设法地不要孩子?”
姜宁灵静默一阵,缓缓道:“眼下还不是时候,待过了这阵,我自会停药。”
她不知穆淮要做什么,但应当不会是小动作,她不愿拿她的第一个孩儿去赌。
在穆淮心里,究竟孰轻孰重,她宁愿不知晓。
林青黛点了点头:“这不难办,只是不知你究竟用不得其中哪一味药,需得一回一回来试。”
二人又说了一会儿话,许是林青黛见她把完脉后兴致便不高,于是特意多陪了她一会儿,二人一块儿吃了茶用了点心,林青黛这才拎着药箱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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