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氏夫妇原以为穆淮是怜惜唐才人,这才想办法拖延时间,借机为唐府翻案,可眼下看来,还不如一开始就直接将他们捉去牢里,省得日日提心吊胆。
唐父也渐渐回过味儿来,是他们从前太过有恃无恐。
京中风起云涌,后宫里却可称得上是风平浪静。
穆淮似是忙了起来,姜宁灵已有好几日未曾见到他了。
唐才人下落不明,陆婕妤被打入冷宫,从前风光无限的毓秀宫里如今冷冷清清,空余满屋珠翠。
又过了两日,唐才人终于被救了回来。
唐才人被接回宫那日,许多人都瞧见了,她一个被刺客掳去的女子,在外许多天,却衣着整洁面色红润,怎么看都不像是吃了一番苦头,反而更像是去哪儿游玩了一番。
许多人心中嘀嘀咕咕,纳闷不已,又怀着看戏的心态想看看唐才人昔日的荣宠还保不保得住。
只是还未等唐才人捋明白这几日里发生了什么,唐府又被搜出了新的东西。
一封盖着晋国太子私章 的密信。
当唐才人得知这消息时,眼前一黑,直接晕了过去。
若只是结党营私、贪污受贿,唐才人尚有两分信心哄住穆淮,让他对唐府从轻发落。
只要唐府根基在,日后定能再现辉煌。
可如今唐父书房中竟然搜出了与晋国往来的私信。
其上还带着太子私印。
这是通敌叛国,无论如何也从轻不了的!
唐才人悠悠转醒后,本想着直接跪去勤政殿前,为唐府申冤,告诉穆淮这密信定是有人陷害,但一想到唐父从前的一些动作,又觉这封信许是真的。
若她父亲有心经营,如今搭上了那晋国太子,也不奇怪。
唐才人越想心中越没底,还在犹豫着要如何保下唐府时,却听得唐府已被定罪了。
唐府被抄家,唐父等人被投入天牢,其余小辈与旁支被流放南疆,永不得入京。
唐氏这半年来因得唐才人得宠的原故,在京中风头无两,如今一朝落没,如云烟般消弥于风中。
穆淮坐在勤政殿里,允了丞相几人告退,看着沉重的殿门缓缓合上。
桌案上,从唐父书房暗格中搜出来的密信,正展开来放在中央。
穆淮将目光落在那枚私印上,目光有些复杂。
从前他与敏贵妃母子夺权时,便察觉唐家隐隐站在了敏贵妃一派,给他使了不少绊子,只是唐父素来心眼儿多,见敏贵妃已无翻身的可能时,便立刻将自己摘了个干干净净。
他登基之前处理了一批贵妃余党,却一直未能找到证据处置唐氏。
倒不是他非要赶尽杀绝,只是唐氏几人心思太过油滑,又时常两面三刀,虽非身居高位,却也是疏通上下的要职,马虎不得。
这也是为何他要选唐氏女和陆氏女入宫的缘由。
几月下来,唐家果然被捧得飘飘然,行事大胆了许多,露出了破绽。
他假意让唐才人被掳走,借机搜查唐府,果然搜到了意料之中的东西。
但唐府中翻出这封信,倒是有些令他意外。
这些时日来,暗卫时时刻刻盯着唐府,绝无旁人有意陷害的可能。
他知晓唐氏愿为了名利而涉险,却不想他竟会偷偷同晋国太子勾搭上。
穆淮抬手捏了捏眉心,只觉有些疲惫。又静坐了一会儿,起身往殿外走去。
待他行至永安宫时,姜宁灵正让几个小太监将房中的美人榻搬出来,放在院中树荫下纳凉。
穆淮抬步走过去,问道:“怎的想要搬出来?”
“臣妾在屋中睡着,觉得有些闷,便想出来透透气。”
听得穆淮的声音,姜宁灵有些意外。
她已经几日未见穆淮了,此时与他相见,难免有些欣喜。
眼前人一双眼眸亮晶晶的,盛着满满的欢欣,方才还说着睡不好,可眼下见着了他,却全然想不起方才为何而恼了。
似乎满心满眼都只装着他一人。
穆淮心里那些疲惫,霎时间一扫而空,径直来到姜宁灵身边,抬手将人圈在了怀里。
姜宁灵却往后躲:“臣妾方才在屋中午睡,闷了一身薄汗,陛下还是离臣妾远些为好。”
穆淮只当没听见,扣着她的月要让她退不得,而后俯身在她光洁的额上落了一吻。
恰巧落在她眉心的花钿上。
见穆淮如此,姜宁灵知晓挣是挣不开了,便任由穆淮抱了一会儿,又想起了什么,问道:“陛下,唐才人去了何处?”
她问出这话时,心中有些犹豫,拿不准是否越了界。
而后便听得穆淮不甚在意道:“朕让她去陪敏贵妃了。”
姜宁灵得了答复,乖巧应了声,并未再追问。
可心中仍是有些疑惑。唐府落了罪,唐才人应当一同被惩才对,可穆淮什么都未说,未收回她位份,也无半句责罚。
虽说如今敏贵妃身份尴尬,穆淮也的确不喜她,可有先帝的遗愿在,去敏贵妃处可比去冷宫不知好了多少。
姜宁灵是知晓穆淮从前对唐才人都是虚情假意,可眼下看来,又有些不确定了。
也许穆淮当真是怜惜唐才人,才特意送了她去敏贵妃身边?
有这般想法的人,不止姜宁灵一个。
当唐才人得知她将要去陪伴敏贵妃时,便已经在心中筹划要如何东山再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