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众人绕道时,姜宁灵端坐在马车中,却又有些疑惑。
眼下正要绕去的那条路本就是她计划里原定要走的,她还没来得及将绕路的借口说出口,前边儿便这么及时地坏了一辆马车,刚好为她行了方便。
这未免有些巧。
若竹陪在她身侧,见她黛眉微蹙,大约能猜到她的担忧:“许是二公子安排的?”
姜宁灵摇了摇头,并不觉是如此:“若是哥哥安排,应当知会我一声。”
更何况,她先前便与姜煦禾一致认同,此事知晓的人越少越好,不必再牵扯一辆马车进来,多留一道蛛丝马迹。
不知为何,姜宁灵心中有些不安,不放心地叮嘱若竹道:“一会儿要多加小心。”
若竹自是应下,又打起帘子看了看外边儿,对姜宁灵低声道:“娘娘,快到了。”
姜宁灵略略颔首,不知是紧张还是旁的什么原故,心若擂鼓。
在这段下山去的路上,有一处颇为陡峭的山坡,从安国寺落成至今,年年都有马车在这段路上出些事故。
依照姜宁灵与姜煦禾先前商议的计划,一行人行至此处时,她便故意放任马车失控,而后她便能借机“跌落”山坡。下边儿早已安排了人接应,这法子虽难免要受些皮肉之苦,却能借此假死,从而远离盛京。
马车上早已做了手脚,她只需看准时机制造混乱,而后趁乱往山坡下滚去。
姜宁灵一直放在膝上的手不由得握成拳,这才发现掌心竟然微微有些湿润。
到底是从未做过这等离经叛道之事,姜宁灵心中发紧。
正当她示意若竹去动马车时,忽地听见外面乱作一团,竟还伴着兵刃相接的蜂鸣声。
若竹眼中带着惊疑,打起帘子小心往外看了看,眼中惊疑变为惊骇,向姜宁灵道:“娘娘,咱们碰着山匪了。”
这话若竹自个儿说出来都不大信,且不说这安国寺地处京郊又身为皇家寺院,如何会有山匪一说?更何况姜宁灵此行并未藏着掖着,明晃晃的皇后仪仗,即便真有胆大想打劫路过的官家夫人小姐的,见着姜宁灵这阵仗,也该忙不迭避开才是。
若竹在心中转了个弯,反应过来这定是有人刻意要对姜宁灵下手。
听得若竹言语,姜宁灵也打起帘子往外瞧去,只见外边的人扭打在一起,对方人的穿衣打扮看起来的确像是山匪,只是动作并不利落,随行的侍卫们已经从起初的慌乱中镇定下来,一个接一个地将那些歹人活捉。
只是这些人中也有三五个身手厉害的,招招都跟不要命似的,正越过一个又一个侍卫,朝着马车而来。
眼见着有一人就要越过众侍卫,由不得姜宁灵多想,对若竹道:“快,依原计划行事。”
这些“山匪”一眼便能看出是冲着她来的,若是坐以待毙,只怕今日要交代在这儿。
若竹连忙一拍早已布置好的简易机关,马儿顿时受惊,不受控地朝前狂奔,将车夫甩了下去。
姜宁灵与若竹堪堪稳住身子,对着摇摇晃晃被打开了的车门纵身往外一跃,翻滚下了马车。
姜宁灵跌落在地,也顾不得身上的疼痛之感,抬眼一看,见自个儿刚好被“甩落”在山坡边,一个用力翻身,便滚落了下去。
姜宁灵抬起手臂堪堪护住脸,好容易停下时,身上已有好几处被石壁上的碎石硌得没了知觉,衣裳也被划破了好几处,头上珠翠早不知散落去了何处,一眼看去十分颇为狼狈。
她有些艰难地忍着身上的疼痛,爬起身来,想去寻姜煦禾安排的在此接应的人,谁知一抬眼,看见的便是不远处同样艰难撑着手起身的若竹。
姜宁灵走过去,紧紧握着若竹的手,仿佛这样便能平息心中翻滚的情绪。
不知是为顺利达成了第一步而欣喜,还是在为接下来能否顺利而担忧。
亦或是,终于离开了穆淮身边,心中一直压抑着的、故意忽略的暗流,尽数翻涌了上来。
姜宁灵深吸一口气,又担忧那些侍卫很快便处理完“山匪”,而后一路找下来,将尚未跑远的她二人“救”回去,便拉着若竹往姜煦禾说的方向走。
有了约摸十来米,就瞧见树丛间有一熟悉的身影。
“哥哥!”
姜宁灵没想到,竟是姜煦禾亲自来接她。
几乎在同时,姜煦禾也看见了二人,身姿敏捷地从树丛间穿了过来,很是担忧地上下打量姜宁灵。
见姜宁灵身上虽狼狈,面色却还算好,姜煦禾知晓此时不是表关心的时候,带着姜宁灵二人往林深处去了。
过了好一阵,随行的侍从才制住了那些出手毫无章 法却又像不要命了似的山匪,而后匆匆忙忙沿着安全的小路来到山坡底下,搜寻皇后的身影。
大致搜寻一翻后,侍卫们只寻到了一些散落在地的首饰、勾在尖利石头上的衣料,以及地上隐隐约约的血迹。
另一边,姜煦禾带着姜宁灵二人已来到了山脚下。
路边零零散散地坐落着几户农舍,姜宁灵原以为他是寻了一户合适的人家,让她在里边儿暂避风头,谁知姜煦禾只不过是挑了一条小路,那些农舍很快便落在身后不见了。
姜宁灵左右瞧瞧,觉得有些奇怪:“哥哥,我们要回京中去?”
姜煦禾仿佛知晓她的不解之处,点头应道:“陛下定会派人搜寻,与其在附近寻农舍,不如直接回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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