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惊慌失措,没有痛哭流涕求他开恩,更没有如他所愿妄图用美人计在他这儿蒙混过关。
却也并不让他意外。
姜宁灵已做好了准备,却听得穆淮漫不经心地反问一句:“受罚?”
姜宁灵微微蹙眉,还未等她再说些什么,穆淮便又开口了。
“你想让朕如何罚你?”
语气带着几分慵懒,仿佛姜宁灵只不过做了一件无关痛痒的小事。
姜宁灵被他噎住,索性学着他将问题原封不动地抛了回去,冷声道:“陛下想如何罚我?”
穆淮目光游走过她白皙光洁的面颊,而后落在那饱满鲜艳的朱唇上,似是深思熟虑了一阵,说出的话却又恼人得很:“那便罚你……亲吻朕十下。”
姜宁心中方才那点忐忑与紧张,已经被穆淮这几句话挥到天边去了,现下只觉得穆淮不可理喻得很。
“陛下莫要拿臣妾玩笑。”
美人芙蓉面上泛起了浅浅的粉色,是被气的。
见她当真恼了,穆淮也不继续再说这事,转而道:“跟朕回宫。”
姜宁灵咬了咬唇,觉得穆淮这话有些好笑,如今她还有得选?
还未待她开口答复,便又听得穆淮道:“不愿意?”
姜宁灵不明白穆淮究竟为何要一而再再而三地同她说这些显而易见的问题,事已至此,她无心再同穆淮多周旋。
“臣妾既然想方设法从宫中出来,自是铁了心不愿回去,如今锦嫣公主入主毓秀宫,陛下心心念念的人就在身边,臣妾何必再横插一刀?”
穆淮在心中微叹一口气,果然,她果然是因为锦嫣才决意要离宫。
“朕纳锦嫣,就如同之前假意宠爱唐才人一般,是权宜之计,如今晋国已破,她便会在冷宫中了此一生。”
姜宁灵有些不可置信。她年幼时跟着几位兄长一同学习过兵书策论,眼界宽广,并非那只知书画的普通闺秀,自然是明白若将晋国收入版图,燕国会得到怎样的利益。
可……
“可那是锦嫣啊?”
是他少年时策马追了几里路,只为将贴身玉佩交去她手上、立誓要护她爱她的锦嫣啊?
当真薄凉。
他对锦嫣都能下此狠手,若有朝一日,她不复宠爱,又会落得怎样的下场?
是否会成为他铲除姜府的最好借口?
姜宁灵不自觉打了个冷颤,心底漫起一股寒意。
穆淮微叹一口气,知晓这事儿三言两语说不清楚,又容易引她误会,只能一点一点剖开给她看:“朕认错了人。”
不管她相不相信,穆淮都直截了当道:“朕承诺要爱护一世的小姑娘,名叫疏月。而锦嫣,不过是阴差阳错顶替了她的名头,让朕错付许多年。”
“是朕太过自负,并未过多确认便断定锦嫣就是疏月,从此一桩桩一件件,都偏离了轨迹。”
姜宁灵怔愣在原地,听得穆淮这一字字一句句,混杂在耳中,却仿佛又一个字都听不懂。
穆淮却不容她多想,墨黑的眸子径直看向她:“疏月,跟朕回宫?”
姜宁灵想不到许多,也来不及去想穆淮是如何知晓她便是疏月,眼下只觉此事太过荒谬,自是不能答应:“陛下爱重当年的疏月,可臣妾早已变了许多,不再是陛下心中那个人了。”
第58章 咎由自取
穆淮的态度让人捉摸不透, 姜宁灵索性不再周旋,话里话外的意思只有一个:不愿回宫。
美人一双熠熠星眸里还泛着点点泪光,却带着显而易见的、宁折不弯的倔。
穆淮垂下眼眸, 眼中晦暗不明。
他可以用姜煦禾的性命做要挟, 甚至可以用姜府上下百余口的性命做要挟。
但穆淮到底生生忍住这个念头, 只微叹一口气,很是无奈道:“朕爱重当年的疏月, 更爱重如今的皇后, 你若不愿回宫,便先在这儿小住几日, 权当散心。”
穆淮这毫不犹豫的退让姜宁灵诧异了一瞬,甚至生出一股自个儿是在恃宠而骄的错觉来。
并且,穆淮直至眼下为止, 只字未提姜府。
姜宁灵咬了咬唇,有些不明白穆淮究竟欲意何为。
多说无益, 姜宁灵转过身去,又去拉那门栓。
下一刻, 穆淮的身影逼近, 将她困在方寸之间,无处可去。
姜宁灵微微蹙眉, 声音冷淡道:“若竹还在外边儿,陛下若不介意, 臣妾须得让她进来才行。”
听得姜宁灵明明不耐至极,却还是礼数周全,穆淮勾了勾唇, 有意逗弄道:“朕介意。”
姜宁灵眸中染上恼意,到底是不敢直接拂穆淮的意, 耐着性子道:“臣妾须得让若竹进来,陛下且往后退一退。”
口中只是将这话又重复了一遍,方才穆淮那句“介意”,姜宁灵只当没听见。
她愈是这样,穆淮的恶劣心思更甚,略略俯身,在她耳边轻缓道:“月儿没听见吗,朕说,介意。”
见他这幅不罢休的模样,姜宁灵心中恼更甚,声音也更冷几分:“那陛下想要如何?”
穆淮依旧带着笑意,沉声在她耳边道:“朕方才不是说了?你亲吻朕十下,便一笔勾销。”
这话落在姜宁灵耳中,半分认真也无,听着只像是在拿她寻玩笑。
姜宁灵心中种种情绪堆叠在一起,也不知哪里来的胆子,伸手将穆淮用力往后推去:“陛下且让一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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