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小子,在乡下混了这么多年,还没上学,家里人也不教他数数,他还真是个文盲。但他那激动得发红的小脸,唾沫横飞的描述,说明真的有很多很多“鸡蛋”。
弯弯绕绕爬到半山腰,他指着一个枯草堆说:“就是这里大婶婶!”
林珍珍先竖着耳朵听了会儿没声音,这才走过去,差点被吓一跳,里头还真有一窝白花花的“鸡蛋”!粗略估计得有二十来个,难怪季海洋数不清呢,这也太多啦!
不过,她奇怪的是,这些“鸡蛋”似乎有点小。要知道,这年代的野鸡比家鸡吃得好吃得多,长得也肥,下的蛋也应该更大才对,可这窝蛋比当初季六娘赔偿给她的还小,就跟鹌鹑蛋差不多大。
可要说鹌鹑蛋吧,蛋壳又没花纹。
她打算先捡几个“样品”回去,问问季渊明的妈妈认不认识,能吃再吃,不能吃就给放回来,万一是啥鸟类正在抱窝呢?
她往兜里装了四个,“海洋你们怎么不捡呀?”
季海洋兄弟俩摇摇头,“大婶婶我全送你啦,才不要捡回去便宜她呢,要不是她天天骂我妈妈,我爸爸妈妈也不会闹离婚。”
看吧,大人总觉着小孩不懂事,不记事,当孩子面骂人妈妈,可海洋其实是记事的,所以外头看见好东西他也不像别的孩子会往家搂。
“这样吧,那我再捡两个,一共六个,要是能吃的话晚上你们来我家吃,好不好?”
季海洋满口答应,他就知道大婶婶跟其他人都不一样,她能跟奶奶干架,还能给他们东西吃,而且也不贪心,只拿六个,刚好每人一个哟!
***
季老太呢,这几天心情低落,干啥都提不起兴致来,再一想到老大军籍没了,工作也没个着落,简直上不沾天下不着地的,她又再一次上火了。
忽然见珍珍从兜里掏出几个小“鸡蛋”,问她认不认识这是什么东西下的蛋。老太太瞬间精神起来,方圆十里天上飞的地上走的就没她不认识的,定睛一看,“哟,这不是秧鸡蛋嘛?”
“啥秧鸡蛋?”
其实,秧鸡这种鸟类在大横山区并不罕见,每年七八月间,稻田里都会发现它们做的窝,只是这几年因为赶麻雀搞得如火如荼,秧鸡们也被赶走了,所以珍珍没见过。至于上辈子,她们家的田早早种了苹果枣,也没秧鸡来栖息。
“真奇怪,秧鸡下蛋不是七八月的事吗,咋山上还有?”老太太念叨两句,反正只要能吃就行,“这蛋比鸡蛋还香哩!待会儿煎了吃,让你尝尝。”
能吃,珍珍就放心了,怕夜长梦多,趁着太阳还没下山,又往后山去了一趟,她准备连锅端。野生动物她可以不吃,可蛋就控制不住啦,她现在太需要太渴望蛋白质了喂!
季海洋一旦回了家,季六娘就不让他们出门了,既要带弟弟,还要喂猪喂鸡,比别人家八.九岁的孩子还忙碌。
珍珍不好喊他做伴儿,只好背个背篓一个人上山。明明是按照季海洋教的路线,可她找了半天愣是没找到秧鸡窝,好容易天快黑了摸到吧,蛋却一个不剩,只剩一个秧鸡窝了……
林珍珍气得想骂娘!哪个王八蛋!
就晚了一个小时居然就被人连锅端了!早知道她就不该心软,全拿走才对,省得眼睁睁看着一锅高端的鲜美的蛋白质被人顺走。
唉声叹气,她得趁着天还没黑透,赶紧回家了。可越着急吧,越容易出错,这不,脚下也不知道踩了什么,整个人失重就往下滚去,幸好是滚到一个松软的土堆上,要是磕碰上石头,估计就没命了。
林珍珍觉着,她今天真是水逆到家了,干啥啥不顺,捡几个秧鸡蛋还被别人捷足先登,气得她踢了一脚。可好巧不巧,正好踢到了松软的土堆上,居然传来“咚”一声。
她吓得顿了顿,有点害怕,又按捺不住好奇心的驱使,拿起镰刀一阵猛刨。几乎就是一分钟的时间,露出一个黑漆漆的木头盒子,有化妆包那么大,还挺沉。
林珍珍别的不行,胆子倒是不小,心里迅速的犹豫两秒钟,就用镰刀把盒子劈开了。木头自己腐坏得不行不行的,说明年代久远,应该不是最近几年的东西。
而里头装的,居然是半盒子生锈的圆溜溜的东西,中间有个方孔,把覆盖的泥土和锈迹搓干净,居然是电视剧里出现过的铜板儿!
珍珍也不懂这些,她只记得奶奶好像说过,死鬼爷爷林跃进家以前有一枚传家的铜板儿,后来被养子,也就是她的生物学父亲拿走,应该卖了不少钱,因为就是拿走铜板儿的第二个月,他就在城里买上房子了。
她立马将所有铜板儿倒背篓里,盖上一点鸭草就往家赶。分家她没跟她们争锅碗瓢盆,只分走了灰麻鸭子和苹果枣树,以后的鸭食也得她自个儿负责。
其实,用水清洗两道,又用刷子刷了几刷她就知道,这些铜板儿都是清朝末年的,现在谁家都有几个的,压根不值钱。
财迷·珍叹口气,甭管值不值钱,先收着吧。
趁着腊月二十九上市里黑市买年货,她挑了一把看起来最陈旧最古老的铜板儿揣上,寻思着到时候能换几个钱也不错,这是分家后的第一个年,得有肉才行。
虽然,卖鸡毛手套的钱丰收大姐分了她五块,可黑市上瘦猪肉也得九毛一斤,要是割肥的,至少得一块一,这点钱过年哪怕不扯布不做新衣服也不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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