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六月的英文June来自于主管爱情和婚姻的罗马女神Juno,所以在欧美很多国家,六月份是个结婚的小高峰期。此外,六月份在北半球也是夏季,英国一个流行的习俗是新娘“walk with the sun”(与阳光在一起)。
褚炎武听到林普的实时翻译,悄声跟他说:“你大哥真是老婆迷,老婆说什么他听什么。我早警告他了,在中国,六月、七月结婚都不吉利,因为正好是一年的一半,老话儿里这叫‘半妻’,很容易离婚。”
林普给了他个不耐烦的眼神,说:“中国讲的是农历。要是按照农历算,现在是五月份。你能不能不要乱说给人家添堵?”
林普的小叔借着喝酒的动作轻轻碰了碰他的胳膊肘,暗示他给褚炎武留点面子。林普跟小叔不过点头之交,是有很近的血缘关系,是曾经在一张长桌上吃过年夜饭,但也不过如此了。他微微勾了勾唇角,全了稀薄的叔侄之情。
褚炎武给了林普一个“你这个逆子”的眼神,转头去寻曹大生了。曹大生昨天饭桌上说今天要去见个瑞士的合作伙伴,大概能赶在舞会前过来,也不知道现在到了没有。
林普直到褚炎武走出很远以后才转过头正眼看他。褚炎武年近花甲了,两鬓早就生了白发,只是他不服老,总在出门前留出足够的时间自己染黑。
林普记得他带着情绪将车行直接送去学校的路虎开回褚家时,褚炎武就正在浴室里染发。他见他推门进来,从胳膊底下瞅着他,眼神带笑,洋洋得意,“小子,是不是以为我不知道你考驾照”。他默默卷走即将出口的难听话,跟褚炎武说在学校里不需要开车。褚炎武却突然耳朵里进了水,他用脚尖踢他,急声说,“毛巾毛巾,赶紧去给我找条毛巾” 。
“林普,能邀请你跳个舞吗?”
一个含糖量超标的声音打断了林普的思绪。是昨天刚刚潦草打过招呼的曹大生的独女曹溪。
曹溪比林普小三岁,就在英国本地上大学。她分明是偏可爱的长相,声音也十分甜美,却裹着哥特风的蕾丝头纱和裙子,引得周围人频频侧目。
林普给了她一个极硬的硬钉子:“不好意思,我不喜欢跳舞。”
曹溪却没有就此止步:“可你刚刚都跟新娘子跳舞了。”
林普拨冗看她一眼徐徐道:“她是我大嫂,你也是?”
曹溪的笑容撑不住了,她愤愤翻他个白眼,转头便要走,结果一头撞到曹大生胸口上。
曹大生早上没有跟曹溪一起出门,此刻看到曹溪的装扮,眉头拧得跟个核桃壳儿似的。整个舞会现场最吸引人注意的当然是新娘子,但第二吸引人注意的就是八竿子打不着的曹溪。
曹大生斥她:“跟你说过多少遍了,人家婚礼上不要穿这些令人窒息的奇装异服。”
曹溪立刻振振有词地嗤笑他:“不尊重他人穿衣自由的陋习才令人窒息”。
曹大生懒得在这种场合跟她争辩,任她不知道在气什么大步走远。他向着林普举起杯子,林普便也举起低下杯口轻轻跟他碰了一下,客气地叫他“曹叔”。
曹大生问:“你爸呢。”
林普说:“他找你去了。”
周日上午,翟欲晓正吹着空调戴着耳机趴在被窝里磕CP,柴彤突然推门进来,照着她的屁丨股尖儿狠狠刮了她一巴掌。翟欲晓连吓带疼嗷地一声一跃而起,露出里面的奶奶风小背心和内裤。
“妈你干啥啊?!”翟欲晓揉着屁股愤懑道。
柴彤点着她:“捂着被子开空调,电费你出啊?!”
翟欲晓闻言当即打开微丨信,转个二百的红包给柴彤,且特别备注“嗟,电费”。显出一个财务自由的人宁折不弯的腰杆子。
柴彤眼都不眨地收了红包,她刷刷两下拉开窗帘,说:“你起来收拾一下去趟你舅舅家跟簌簌聊聊,簌簌闹着要搬出去单过,你舅舅快愁死了。”
翟欲晓都不用问柴簌簌为什么要搬出去单过,也无非是柴续强逼着她出门相亲,或是按头要求她跟相亲对象出去逛街吃饭培养感情。她卷着被子滚到床里侧,以躲避刺目的太阳光,两条腿倒竖起来慢动作开合——减肥瘦腿这种事情想起来就做呗。
“倒不如你去跟我舅聊聊。”翟欲晓说,“我舅整天沾沾自喜他吃过的盐比我们吃过的米都多,嘁,街上跟他一样年纪的要饭的也比我们吃过的米多。也不过是坐井观天之徒唯有的年龄优势而已。世界是一刻不停变化发展的,各人有各人的境遇和活法。”
柴彤不耐烦地“啧”。
翟欲晓不甘示弱地也“啧”。
柴彤两手抱在胸前,笑里藏刀:“翟欲晓我发现你挖苦你舅的时候是一套一套的。你对得起他小学时给你买的小裙子、高中时给你的零花钱和考上大学时给你的五千块奖金吗?”
有一说一,在不涉及切身利益的前提下,柴续基本上也算是个合格的舅舅。
翟欲晓两条野生眉毛向下折:“能不能简单地就事论事?”
柴彤看一眼窗外的大好日光,懒得跟她叨逼叨了,她说:“行了,赶紧起床收拾吧,你姥儿中午炖的牛肉,你去得早还能吃口热乎的。你舅是簌簌的亲爹,他即便有时候方式不太恰当,出发点总是好的。我们当长辈的能看到你们一个个成家,任务就算完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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