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普停下开门的动作,冷冷望着她, 问:“你明白任何情况下你问出这样的问题都算是性丨骚丨扰吗?以及在他人的婚礼上彰显你的穿衣自由, 这些都不叫直率个性, 叫没有家教。”
如果说林普前面只是给了曹溪硬钉子碰, 他这一番不留情面的话,简直就是直接在曹溪颜面上钻孔灌注桩。曹溪恨恨骂了林普一句“混蛋”转头便跑。林普不为所动,扭开了门进去,然而正要关门, 大哥褚元维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跟着进来了。
“我估计曹溪那性子应该不会去跟曹叔告状,但她要万一告状了,你给曹叔和爸个面子,跟她道个歉,诚不诚心的无所谓。”褚元维忍着笑意说。
“行。”林普干脆地道。
褚元维在床尾的小沙发上坐下,他盯着林普收拾行李,慢慢道:“曹溪小时候就是个跋扈的性子,但她长得可爱,心情好的时候也很擅长哄人,爸以长辈的目光来看,当然就没觉得有什么问题。不过,他其实也就是想让你跟同龄人多接触,你以后想跟谁结婚肯定是以你的意见为准。”
“那我以后如果不结婚呢?”林普问。
褚元维的目光落在林普正往行李箱塞的购物袋上。购物袋上的LOGO他刚好认识,是个女装品牌,由一个本土工作室设计制作,目标客户群体是25-35岁的年轻女性。
“你要一直单身也没问题,咱家家大业大的,”褚元维笑着说,“但是林普,收你这件衣服的人可怎么办?”
林普低头看着裙子,半天没有说话,只是露出个一闪而过的恍惚的笑容。
褚元维默了默,突然没头没尾地道:“我刚来这里的时候,曾经有过一段很难的时光,有多难呢,大概药比饭吃得还多吧。说不清楚具体是因为什么,我外婆阿兹海默突然认不得我了,重要的朋友不明原因失联,工作生活环境的突然变动等等吧。总之,大概十个月以后,这个劲儿就过去了。你哥心性坚不可摧是一方面,心理医学的发达也是一方面。”
褚元维起身来到林普面前,跟他并肩坐下,他伸手轻轻抓了抓林普的后脖颈,跟他推心置腹地说:“我不清楚你在想什么,我这两天跟你小哥打听,你小哥心忒大,他甚至都没发现你情绪不对。不管怎么样,有两点哥必须跟你说:第一,如果非常不舒服要去看医生,专业的问题要交给专业的人来解决。第二,你是家里的老幺,你有任性胡闹的特权,你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不想做什么就可以不做什么,不需要有任何后顾之忧……总之还是那句话,咱家家大业大的。”
林普没有抵抗褚元维的抚触,他微微仰起头,庭院里的常春藤、玫瑰、绿树和阳光便都出现落入他眼底,他眼皮微垂低声说:“谢谢你。”
“你照顾好自己不要出任何问题,就是对我最大的感谢。” 褚元维无奈轻叹。
翟欲晓不太明白眼下这是个什么情况。林普如期从英国回来了,他的礼物都挂到她衣橱里了,但是林普本人却消失了。他的理由是很有说服力的,就一个字,“忙”。翟欲晓知道他最忙的时候一两天不睡觉,但是不至于这都回国两个礼拜了都抽不出来一顿饭的时间吧。
翟欲晓屡屡约不出来人,脾气大的点火就着。所以偷溜进Q大体育场女厕里贴代丨孕小广丨告的女人就成了天然的出气篓子。
——翟欲晓是堵林普的路上就近来体育场上个厕所,她来前吃了半个西瓜,西瓜实在是利尿。
“你贴的这是什么?捐丨卵代!孕?!你自己怎么不去呢?你都穷到要贴小广丨告了不赚这个钱?你给我站住别走!”
要在以往,翟欲晓也就放女人走了,毕竟小广丨告上有电话,Q大校园内也遍布监控。但此时她心情十分不美丽,非要直接扭送女人去保卫科。
女人约四十上下,正是战斗力最强的年纪,且嘴十分脏,一面跟翟欲晓撕扯,一面疾声厉色输出仿佛蘸着粪便的国骂:“你个XX的多管闲事!我这广丨告就是造福你这种不下崽儿的XX货!警察来了能怎么样,我就贴张纸,大不了撕了!但是你有本事就不要踏出这个校门不要落单,你这个烂XX的XX。”
翟欲晓听而不闻跟女人拉扯着。但她再愤愤不平再使蛮劲儿,其本质上是个四肢纤细四体不勤的,跟人家差了四五十斤,根本不是一个重量级的。最后的结果是她被女人连推带踹再横一根拖把锁进隔间里。
女人将她制服以后仍不解气,她四下张望一番,去到最里面的隔间里拎出水桶,直接将水桶里涮拖布的脏水泼进翟欲晓所在的隔间里。翟欲晓尖利的叫声给了她一丝慰藉,她呸呸吐了两下施施然离开。
林普收到翟欲晓的自拍照在八分钟内赶到体育场的时候,翟欲晓刚被来上厕所的女生给放出来,正从门缝里露出眼睛跟女生道谢——盛夏的正午时间体育场实在是没什么人。
翟欲晓越过女生的头顶看到林普眼圈便有些红了,她默默深吸一口气,吸得肺叶子都有些疼了,才勉强抑制住哽咽,她自我解嘲道:“英雄变成狗熊了。”
林普的眼睛里仿佛有一湖平静无波的水,他凝视着狼狈不堪的她,慢慢说:“英雄落难也是英雄。”
林普给翟欲晓套上衣服,遮挡住里面内衣的痕迹,他礼貌地跟同学道了谢,抓着她的胳膊出来。翟欲晓身上有些臭,不忍与林普靠太近,但林普走着走着,却以身高优势几乎整个圈住了她。翟欲晓眼睁睁看着林荫道上迎面走来的校园情侣也是这样黏黏糊糊的姿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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