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欲晓低头笑了笑没接腔。两斤麻小她霸道地只给林普留下不到四两——因为实在吃不下了。吃饱喝足,她慢吞吞摘掉手套,给林普递了本书过来。是他正在看的卡夫卡的《城堡》。
林普盯着翻开那一页里自己用钢笔誊写的一段话:努力想得到什么东西,其实只要沉着镇静、实事求是,就可以轻易地、神不知鬼不觉地达到目的。而如果过于使劲,闹得太凶,太幼稚,太没有经验,像一个小孩掀桌布,结果一无所获,只不过是把桌上的好东西都掀到地上,永远也得不到了。
翟欲晓问:“卡夫卡教的方法管用吗这么多年?”
林普注视着她,说:“不管用。”
翟欲晓笑了:“那反过来试试呢?闹凶一些,掀了桌布。”
林普:“……”
翟欲晓挪走林普的汤碗,抓着他的胳膊,十分硬核地半起身直接吻了上去……虽然正值酷暑,林普的唇仍旧是微凉的,翟欲晓啄了半天,试探地伸出了舌尖……
柴彤以后知道了要打断她的腿就打断吧,反正三楼到四楼的距离爬上来也不费事儿。她无赖地想。
由翟欲晓引燃的初吻在一片静默里结束了。翟欲晓意犹未尽地擦了擦唇,她瞅着仍未回神的林普,也给他擦了擦。
林普沉默良久,问:“你是不是喝多了?”
“嗯?我吗?”翟欲晓笑着。
林普的目光在翟欲晓的眼睛里逗留片刻,慢慢往下,停在她唇上。楼下传来柴彤和花卷妈妈说话的声音,听不清楚具体内容是什么,里面依稀有“明日大雨”、“窗台迷迭香”、“收衣服”、“懒东西”等字样。林普仿佛被蛊惑了似的靠近她,一直近到能看到她脸上细小的绒毛,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他低声说“该我了”,在谁家防盗门的碰撞声里,托住她的后颈重重压在她唇上。
“我输了。”翟欲晓残余的念头。
两人都忘了这个晚上是如何结束的了。
翟欲晓只记得林普的腰搂起来比看起来还细,她一时没把控住两只手微微往下滑了一滑……所触皮肤弹性绝佳。真不是故意的。
林普只记得翟欲晓卸去了“姐姐”式的俯瞰的姿态,就坐在离他极近的位置,时不时地叫他一声,也并没有什么事儿,只是看着电影嘴巴闲不住而已。
翟欲晓仍然是被柴彤的巴掌刮醒的。柴彤看到她依旧是裹着棉被吹空调,几乎是下意识地一扬手就刮上去了,然后突然想起刚刚抹过弹力素忘了擦手了,一腔义正言辞的谴责卡在喉咙里,面色憋的乍红乍青。
翟欲晓昨天过于兴奋了,凌晨四点才睡,柴彤的一巴掌下去她也只是一抖,眼睛微微睁开一条缝,不耐烦地咕哝了句“烦人,我屁丨股都被你打平了”。
“你可多少要点脸,”柴彤略有些气弱地数落,“十一点二十五了,哪家的姑娘跟你似的这么虚度光阴。”
翟欲晓没有回答,她的呼吸声突然沉了,像是又睡着了。
柴彤气笑了,她转头向着厨房的方向吩咐:“林普,滚了就开成小火,不用盖盖子,以免溢锅......再舀一瓢水来,给我浇这个人脸上。”
翟欲晓翻了个身,做出死猪不怕开水烫的姿态,半晌,开头的“林普”这个称呼进入她的大脑皮层,她倏地睁眼翻过来身,问:“林普来了?”
柴彤深深看她一眼,转头刷刷两下拉开她的窗帘,不关门离开了。
“你关门啊啊啊。”翟欲晓绝望呼喊。
“砰!”
两个昨晚硬核用接吻确立关系的人,白日里见面都莫名有些尴尬。翟欲晓都不好意思当着林普的面呼啦啦刷牙了,她扭捏地用屁丨股把跟进来说话的林普推出去,嘴角翘起来,自己按下去,再翘起来,再按下去。
她昨天晚上是疯了吧刚吃完小龙虾就吻?噫,不能细想,情侣真是互相之间不嫌恶心啊。翟欲晓望着镜子里自己春意盎然的脸这样想着。她低头去看自己的瓶瓶罐罐,暗自琢磨日常护理得再升级下,以尽可能弥补三岁的年龄差。
翟欲晓收拾利索来到饭桌前就傻眼了。翟轻舟跟钓友出去了,他们三个人吃饭,柴彤做了两荤两素四个菜和一个鱼头豆腐汤。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上周也是三个人吃饭——一家三口,柴彤给煮的方便面,连个鸡蛋都没卧。
翟欲晓默默拿出手机拍了张照片给翟轻舟发过去了。片刻,翟轻舟回一句丝丝拉拉仿佛在牙疼的“你妈做得过分了”。
柴彤正在给林普盛汤,她听到翟轻舟的语音,嘴角咧出个嫌弃的角度,说:“给你爷儿俩做这些年饭做的够够的,你们吃的香不香我都来气。”
翟欲晓没能及时录音,转为文字版传达给翟轻舟,还用小括号注释柴彤肆无忌惮的语气。翟轻舟这回没再回复了,大约是需要时间缓缓。
“你下回回来提前一天告诉我,我去北边的新菜市场买菜,那里的瓜果蔬菜都是当天现摘的,沾着露水儿呢,特别新鲜,鱼啊鸡啊的也好,我们楼下商超里没什么好东西。”柴彤跟林普说。
林普点了点头,满眼都是笑意。
“妈妈我也要吃新鲜的。” 翟欲晓故意上前讨嫌。
柴彤把她面前的荤菜挪给林普,“啪”放下一盘绿油油的蔬菜,说:“上海青新鲜,都是你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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