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公公通知御膳房传膳之后,高瑨又将他唤来吩咐:
“去将贵妃请来一同用膳。”
高瑨从前不知,现在却知道,谢郬身边的姜嬷嬷为了让谢郬保持清瘦的身形,时常控制谢郬饮食,高瑨不能明着说,只能时常唤谢郬来一同用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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凝辉宫中,谢郬正端着一碗没什么滋味的乌鸡汤喝,饭桌上摆的菜也是一眼望去的健康,绿得她发慌。
谢郬百无聊赖边喝汤边发呆,想起昨天晚上老谢离宫的时候跟谢郬打的两个手势。
老谢让她想办法出宫见一见兄弟。
所谓的兄弟,指的自然是苏临期、大毛和猴子他们。
谢郬从边关回京的时候,是打着回来学刺绣,学规矩,准备嫁人的旗号跟兄弟们告别的,这一回京就是一年多,再没跟边关的兄弟们见过面。
这回兄弟们借着押解北辽安格部落几个首领的理由来到京城,想见一见昔日的老大合情合理,似乎没有什么拒绝的理由。
这些人中,只有苏临期一人知晓谢郬顶替谢苒之事,其他人一概不知,还以为她在将军府中。
确实有必要见一面的,看来真得找个时间再溜出宫去才行。
正思考着,姜嬷嬷便领着万公公进来传旨,说陛下请贵妃前去明泽宫一同用午膳。
姜嬷嬷欲言又止看着谢郬,那目光明显就是希望谢郬能自觉一点,主动以‘吃过了’为由拒绝高瑨的邀请,但是很显然,她还是太高估谢郬的自制力了。
美食当前,谢郬的自制力就是一盘沙,风吹就散。
谢郬看着满桌兔子都嫌素的饭菜,和手中那淡而无味,连油花都被撇干净的乌鸡汤,果断起身:
“我这便去。”
姜嬷嬷试图阻止:“娘娘,昨夜宫宴您已……”
谢郬拉住姜嬷嬷的手,诚心诚意的保证:“嬷嬷反心,我有数的。”
说完之后,谢郬在姜嬷嬷那‘你看我信吗?’的目光注视中,毫无愧色的跟着万公公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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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高瑨也不是第一次喊谢郬来明泽宫一同用膳,所以谢郬并未感到奇怪,一直走到明泽宫殿外时,听见殿中传来对话声谢郬才停下脚步:
【狗子在跟谁说话?】
【不会还在处理政事吧?】
这么想着,谢郬问万公公:
“公公,陛下还在召见哪位臣工吗?”
万公公恭谨回道:“回娘娘,并非召见臣工,是陛下留了北辽两位皇子殿下在宫内用膳。”
【啥?】
【拓跋延他们?】
【卧槽,昨天已经够尴尬了,又来?】
【别了别了,我还是回去喝清汤,啃白菜,总比尴尬得抠脚趾强。】
“呃,那个万公公,本宫忽然……”
谢郬的话才说一半,就听殿中传来高瑨的声音:
“贵妃到了吗?”
万公公听到高瑨的问话,顾不上谢郬后面要说什么,赶忙小跑上前应声:
“回陛下,娘娘到了。”
谢郬阻止都来不及,只得长舒一口气,端起贵妃娘娘优雅端庄的气度,缓缓走入殿内。
御膳房的菜肴已然布满一桌,山珍海味,各地珍馐上了个遍,菜都是好菜,可桌旁坐的人可就不是什么好人了。
拓跋阐和拓跋延见谢郬入内,赶忙起身与她见礼,谢郬回礼,用绕梁三日不绝的御姐音对二人说道:
“二位殿下不必多礼。”
说完之后,又礼数周全的向高瑨行礼,被高瑨一手托住手腕:
“行了,过来坐。菜都齐了,就差你。”
说完,高瑨拉着谢郬在身边坐下,谢郬看他们杯碗干净,筷子摆放整齐,竟是真的在等她一起用膳的样子。
谢郬表面笑靥如花,脉脉含情,内心却慌如老狗:
【我去!这是什么七拐十八弯的鸿门宴。】
【拓跋延见过我几回,可不能让他看出端倪。】
【万一他看出来怎么办?】
【嗯,估计到时候……只能灭口了。】
谢郬心中如是想,面上却温和有礼的对拓跋兄弟说‘请’。
一块浓油赤酱的东坡肉被放到谢郬面前的碗里,高瑨一改与旁人时的冷漠,对谢郬温和说道:
“吃吧。”
谢郬看着碗里的大肉,那叫一个馋,但余光瞥见拓跋延和拓跋阐都盯着她,不用看他们的表情谢郬也能猜到他们在想什么:
‘礼朝贵妃胃口不错啊!’
‘这么大,这么肥的肉也能吃的下?’
谢郬怕露馅儿,忍痛将碗推离面前,命宫人重新给她拿了一只空碗过来。
高瑨不解,柔声问道:“怎么了?”
【谢苒是名门淑女。】
【淑女不吃大肉!】
谢郬脑子转得飞快,斯斯文文,以绢帕掩唇一笑:
“臣妾哪吃得下这么些个?”
高瑨迷茫的看着她……吃不下?他那晚可是亲眼看到过她一人横扫大碗羊肉意犹未尽的壮举的。
见她举止克制,防着拓跋延兄弟俩,不忍拆穿,配合回了句:
“爱妃太过纤瘦,朕总是希望爱妃能多吃一些。”
谢郬娇羞一笑:
“多谢陛下,但臣妾若吃成个大胖子,变臃肿了,陛下岂非便不喜欢臣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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