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家打打杀杀的,成何体统。”
“我从来都是打打杀杀的,自小不知体统为何物。”说完谢郬指了指那帮鼻青脸肿的门房和护院,冷笑道:
“倒是大娘治家严,可用人的眼光就不太行了。这帮三脚猫,您还指望他们能看家护院?能防住谁啊?”
蔡氏很想在谢郬面前强势起来,可到头来却发现完全没有底气,因为她千挑万选的这些护院,确确实实没能把谢郬给拦住。
可是……
蔡氏知道谢郬从前的作为,连皇宫的禁军守卫她都没看在眼里,将军府的普通护院拦不住她,不是理所应当的嘛。
她是这么想的,却不能这么说。
谢郬掸了掸自己包袱上的灰尘,对蔡氏吩咐:
“我还住那个偏院,找两个人去收拾收拾。”
说完,谢郬便提着包袱要走,被憋气的蔡氏喊住:
“郬姐儿这便回院子吗?家里正在办席面,我叫人给你加副碗筷,你来吃……”
谢郬步履不停:“不必,天香楼吃过了。”
蔡氏又喊住她:“今日是你祖母寿辰,你再怎么样也得拜见拜见祖母吧。”
谢郬这才停下脚步,往跟随蔡氏一同过来的女眷群扫去一眼,目光落在谢苒扶着的曹氏身上,犹豫了片刻,还是走过去对着曹氏……鞠了三个躬。
“祝愿祖母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松鹤延年,长命百岁。”
曹氏从来没见过这么敷衍的贺寿,而且她还冲着自己三鞠躬……差点被气得一口气没提上来。
而谢郬浑然不觉,说完这些‘场面话’之后,顺带往曹氏身边的谢苒看去一眼,谢苒身子一僵,下意识就对谢郬福身唤道:
“见,见过长姐。”
谢郬目光沉沉,谢苒心底惶惶。生怕猝不及防回来的谢郬当众说出点什么。
幸好谢郬并不打算毁她,只是抬手弹了弹谢苒的红宝石耳坠,把谢苒吓得一动都不敢动后,才警告般在她肩膀上重重拍了两下。
谢苒被这两下拍得身子发抖,面色发白。心中有个声音不断在她耳边说:
她知道了。
她一定知道了。
谢郬在所有人震惊疑惑的目光中,往谢家后院走去,还顺便点走了两个端着果盘准备上菜的小丫鬟,让她们跟她收拾院子去。
小丫鬟哪敢违抗这位连护院都敢打的大小姐,低着头追随而去。
事情的发展出乎了所有人预料。
他们还以为真的有谁胆大包天到镇国将军府来闹事,没想到居然看见了二十多年第一次回谢家的谢家大小姐。
谁也没想到,一个在边关长大的土丫头,气场居然那么强大,连在京城交际圈中风生水起,谁都要给三分薄面的镇国将军府人蔡氏都拿捏不住她。
不谈别的,就单单她身上那股子杀伐决断的威慑力,简直是镇国将军谢远臣的翻版,就连在宫里当了两年贵妃娘娘的谢家二小姐,在她面前都被吓得抬不起头,更遑论其他人了。
蔡氏此时来不及去管别人怎么看,她现在心里也是七上八下的。
她派去边关接人的人二十几天前就回来了,但他们没有接到谢郬,甚至连谢郬去了哪里都不知道。
蔡氏当时还在想,会不会是谢郬不愿回来,自己找地方躲起来了。
如果真是那样就实在是太好了。
但她显然有点天真,谢郬怎么可能不愿意回京呢?边关那么苦,苒姐儿不过待了一个多月就受不了了,谢郬怎么可能心甘情愿留在那种苦地方。
如今她不仅回来了,还专门挑了老夫人寿宴时回来,这下所有宾客都知道谢家大小姐回来的消息,蔡氏想悄悄的隐瞒已经不可能了。
原本她的计划是,派人去边关接谢郬,一来安抚谢远臣,让他觉得自己并不是只为苒姐儿谋前程,而全然不顾谢郬;二来她吩咐了接人的那些人,从边关绕道各处风景名胜,把谢郬在外面拖个半年再回来。
那时候,蔡氏的如意算盘大抵打成功,谢郬就算回来也再影响不了什么,哪怕拖不了那么久,她也可以暂时对外把谢郬的事情保密起来,而不是像今天这样,让她堂而皇之的出现在所有人面前。
不行,必须去把利害关系跟她说清楚,要不然的话,蔡氏的所有计划都功亏一篑了。
蔡氏与宾客们打了招呼,请众人回坐席继续用餐,而她则借口更衣,来到了谢郬之前住的那座偏院。
院子里谢郬坐在石桌旁吃果子,两个被她强征过来的丫鬟正打了水收拾院子。
蔡氏从院门走入,对谢郬扬起笑容。
谢郬吃着果子瞪着她,蔡氏在院中站定后,对两个收拾院子的丫鬟说道:
“你们先回去端菜,待会儿我派其他人来收拾。”
两个小丫鬟应声告退,蔡氏与谢郬坐到一处。
“我派人去接你,你怎的自己走了?”蔡氏寒暄问。
谢郬不耐烦跟她说废话,直言问道:
“大娘想说什么直接说吧。”
蔡氏面容一僵,终于见识到什么叫做‘混不吝’。
“好。那我就开门见山。”蔡氏转过身子,正色相对:
“从今天开始,无论你在外面听到了什么,你都不能出面澄清。”
“苒儿逃婚,让你替她入宫这件事是我的错,我承认,但如今苒儿从外面回来了,你也从宫里脱身,那我认为替嫁这件事就可以到此为止,谁也不必再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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