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延东失笑,摇头道:“皇后娘娘。”
谢苒松了口气,说:“哦,我和我长姐本来就长得很像,这还要你说?”
符延东说:
“你们从前虽然五官生得很像,但气质完全不同,你是小家碧玉,笼中之雀;她是……江湖草莽。但现在看来,你这只小家雀已经从笼子里出来了,看样子是想飞啦。”
谢苒对符延东的形容不太感冒,不屑白了他一眼:
“切,你才是小家雀。”
符延东没有辩驳,而是与她拱手作揖,说道:
“那符某便祝愿谢二姑娘从此山高水阔,逍遥人间。”
谢苒回礼,两人相视而笑,直到这一刻,符延东悬在心上的一颗石头仿佛也落地了。
原来他只是嘴上说着想要对别人敞开心扉而已,如果是真心的,那又为何在别人说出与他不合适的话之后,反而轻松了呢。
他从镇国将军府出来的时候,忍不住将贴身腰袋中的五色绳再次取出,遥望天际:
蕊娘,我好像还是没有忘记你。
没忘就没忘吧。
人这辈子能有一个让自己念念不忘的人太难得了,既然忘不掉,那就在心中某处珍藏起来。
而在他真正忘掉这个人之前,都不宜再与旁人多接触,若非这回谢二姑娘清醒过来,符延东跟她糊里糊涂的在一起,等之后再发现他根本忘不掉蕊娘的话,那不管是他还是谢二小姐,这一生只怕都难再开心起来。
如今这样,很好。
不仅醒悟了她,也醒悟了自己。
第162章
年后, 三月。
谢苒这段时间骑马有所小成,便时常入宫来找谢郬验证。
今天也是,两人在马场上跑了一圈后, 得到了谢郬的极力称赞。
跑完在一旁喝水休息的时候, 谢苒对谢郬说自己想去边关住些时候,谢郬表示很震惊:
“你要去边关住一阵?”
谢苒见谢郬这样, 不禁笑问:
“有这么奇怪吗?你在边关住了二十年,我就不能去住住啦?”
“不是不是。”谢郬摆手:“你当然可以去住。不过为什么呀?”
谢苒说:“怎么说呢。将军府现在大多数时候就只有我在, 娘在家庙, 爹在边关, 你在宫里, 谢铎那个混球成天死在外面,几天不着家都是常事。”
谢郬想想好像还真是这样, 说道:
“你要不想一个人,就来宫里跟我住吧。”
“跟你住?”谢苒嫌弃的猛摇头,对谢郬的提议敬谢不敏:“我才不要!每回我入宫找你, 陛下看我那眼神都阴沉沉的,我要跟你住在宫里, 陛下还不得杀了我。”
“胡说八道!他心眼何至于小成你说的那样?”
高瑨虽然有的时候是黏人了点, 谢苒一进宫, 谢郬基本一整天都陪着她, 但也不至于痛恨到要杀人的地步。
谢苒却像是对高瑨有天生的惧怕感似的, 十分坚信自己的判断:
“就会!你看不见的时候, 陛下看我眼神很恐怖的。咬牙切齿那种。也就在你面前装得很和气……”
谢苒觉得有必要把自己的遭遇告诉长姐, 倒也不是挑拨离间,就是想让长姐对陛下的为人更了解一点。
谢郬往谢苒身后看了看,一边轻咳一边为高瑨辩解:
“没有, 你肯定误会他了。他是个,顶好顶好的人。”
谢郬说完,还对谢苒眨了眨眼睛,谁知谢苒却好像听到让她难以接受的话,情绪激动的反驳:
“只有你觉得他是顶好顶好的人,他登基那年,你知道他在京城杀了多少人吗?那几天我们都不敢出门,听说宫门前挂的尸体跟晒腊肉似的。”
“符大人那天还跟我提了一句,说两年前大理寺设过诏狱……诏狱是什么你知道吗?就是专门铲除异己的地方。符大人那年还不是大理寺少卿,就听说诏狱每天都有好多人死去。”
“还有还有……”
谢苒一提到告状忽然就来劲儿了,把平日里的温婉贤良,遵守规矩都抛到一边,谢郬见状很是无奈,不顾她身后那人的眼神警告,打断谢苒提醒道:
“好了好了,跟我说这些干嘛?别说了,隔墙有耳。”
谢苒看了看谢郬身后那一望无际的跑马场:
“哪里有墙?不会有人听见的。”谢苒打算继续:“还有我听说有一次……”
“谢苒!”谢郬高声制止,吓了谢苒一跳,只见她抚着心口抱怨:
“这么大声干嘛?我耳朵又不聋!”
谢郬扶额,突然不合时宜的在谢苒身上发现了谢铎的某些特质,这姐弟俩有时候挺机灵的,有时候却如出一辙的迟钝。
“你还听说了什么?”
忽然一道声音在谢苒背后响起,把谢苒吓得整个人都一个激灵,背脊像弹簧式的挺起来,惊愕着脸,机械般转头,看到了面无表情,居高临下,对她死亡凝视的高瑨。
谢苒艰难的咽了下喉咙,被高瑨身上那股仿佛透着黑气般的阴郁威压着,全身汗毛竖起,冷汗直冒。
忽然也不知怎的,鬼使神差的谢苒脑中灵机一动,拿出最大的诚意对高瑨僵硬一笑,喊了他一声:
“姐夫。”
高瑨眉峰一挑,收回死亡凝视的目光和满身阴郁的黑气,阳光帅气的他又回来了,谢苒立刻感觉笼罩在全身的威压消失,她也稍微敢动弹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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