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想过,就算你满了18岁,是个大人了,那些能轻易说出口的承诺还是会显得幼稚,说什么等你,说什么不要抛弃你,你在拍偶像剧吗?”
盛蕊被握着的手,温度渐失,他仍旧没放。
“可你仔细想想啊,这小半年都是我在追着你跑,是我先告白,是我强行走进你的世界,你可以不接受我,既然你接受我,为什么每次都要先甩开我,再用言语伤我?秦遇唯,你得承认你没那么喜欢我在乎我,如果真选择放弃,一定是你先抛弃我。”
盛蕊目光模糊成片,眼中的秦遇唯成了无数碎片,锋利的将她割伤,像这场寒风中迎送的雪花,飘飘洒洒落下,也将她所有热情浇灭。
“漂亮话谁都会说,可做起来就是另一回事了,你跟你爸爸说不想攀高枝,我从没认为自己是高枝,我也不曾看中我是盛家千金的身份,是你把它看的太重,然后再一次次的伤到我。”
“你现在是想跟我在一起,因为你年纪小承诺张口就来,可往后呢,日子一长,那些问题接踵而来,很难说你会不会再次放弃我。”
她接住那片雪,顷刻融化在手心。
“你都能考年级前十了,往前再冲一冲没有问题,清大一定能考上。”
只要他能有光明前途,她的目的也算达成。
在重塑他的过程中发展两人的恋情也是她强制添加进的一项,她要秦遇唯过的快乐,一辈子顺顺利利,有她无她其实不重要。
盛蕊抽出手,往后退一步。
冲他微笑,眼角还含着晶莹的泪,嘴角微微抽动,眼泪便跌下。
“生日快乐,秦遇唯。”
到最后,他都没有再开口。
盛蕊比他还小,说话时像变了个人,有着能看透他心思的能力。
秦遇唯看着盛蕊离开,背影仓促,脚步凌乱,他想覆上去,她的脚印却被那层雪掩盖,“阿蕊……”他轻轻念叨,略微苦涩,怅然若失到心潮翻涌,由着喉间的哽咽穿刺,继而游荡整个躯体,麻木,冷涩至不甘。
他固执的走在她身后,两人隔着三米的距离,她停下他也停下,她往前他跟着往前,不打扰也不愿意离开。
直到盛蕊上了一辆悍马。
黑色悍马从他面前经过,盛蕊低头不曾瞧见秦遇唯眼中的期盼与炙热,倒是被驾驶座的男人看个正着。
等开出一段,他还对上后视镜感叹。
“蕊蕊,你与那小子说分手了?”
盛连渊很在乎她的感受,从不向他大哥盛康伟一样武断,他至始至终都站在盛蕊这边,见她难过他也不好受。
盛蕊靠在窗户上,眉头微皱,与他低语,又似喃喃,“你有体验过被人从泥潭里拽出来的感受吗?”
盛连渊手指微僵,瞬间想到一个女人,面容时而艳丽时而模糊,就凭着一点执着勾得他的心躁动不安。
“蕊蕊,你们可以坚持下去,至于时间会是多久,没人能知晓,人会变,人心也会变,你还小,得学着长大也学着放弃。”
这无疑是对此时的盛蕊来说最中肯的解决方法,她能坚持,秦遇唯又能做到哪一步?无人可知,如果不想受伤害,就得做好放弃的打算。
“一时的痛总比长远的痛要好,早做决断早省事。”盛连渊趁着红绿灯的空档,揉上盛蕊的头,“你乖乖的,好好考试,等上了大学就自由了。”
话虽如此,可他们都明白,盛家的孩子即便是上了大学也是一场新的开始,往后的路又长又难,她必须学会接受现实。
下雪了,盛连渊开的很慢。
在他几乎都要忘了回答盛蕊问题时,她自己又提起,“我知道。”
“什么?”盛连渊瞥她,“蕊蕊,什么知道了?”
“我体验过那种感受,绝望中透出一点光,慢慢唤醒你的所有意识,让你不得不迎上他接应他。”
“蕊蕊?”
“我放弃他。”盛蕊深呼吸一下,冲他深笑,“是因为,我不想放弃他。”
那一瞬,盛连渊都震惊。
钟喜离开盛家前与他交接,就曾提到过盛蕊的改变,其中最重要的一点便是——她成熟的太快,仿佛身体里住着一个长者。盛连渊哪里会信,笑她太敏感,此时此刻才觉得打脸。
因为不想放弃,所以要先放弃。
任他都想不到的方法,他的性子是要什么就要得到手,哪怕对方恨他怨他,而盛蕊比他聪明,早已学会以退为进。
“……不愧是盛蕊。”
可若不是笃定秦遇唯真的在意她,盛蕊的方法也不会起作用。
所以,小年轻的事就让小年轻自己去解决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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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节过去,冬天正式说再见,万物复苏的春天悄然而至,再过不久,林城一中会成为盛蕊心中又一道刻骨铭心的回忆。
四月的天,温差大。
盛蕊早上出门忘记带外套,内里只穿短袖,到中午刮大风下阵雨,她坐在窗边冷不丁打了个喷嚏。
同桌看看窗外阴暗的天,失望的感叹,“怎么突然变天啊,我还想上体育课放松放松。”
盛蕊抿抿唇,也看向外面,“估计下节课又被英语老师霸占。”
一周一节体育课,下雨要么自习要么上别的课,他们早就习惯了。
盛蕊再次回到真题试卷上,胳膊肘被同桌戳戳,她偏头,就听对方带着羡慕的语气与她说话,“盛蕊,你男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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