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用我说,大家也明白我手上的卷子到底是什么内容。毕竟你们刚考过嘛。”
陶老师看着讲台底下一张张严肃的小脸,立刻乐了:“这时候你们紧张有什么用?卷子都已经在批了。竞赛嘛,富贵由命,生死在天,千万得想开点。言归正传,我们说说昨天你们考的数学题。你们自己也稍微估计一下,好歹心里头有数。”
他用遥控器拉下了幕布,开了投影仪,从选择题开始讲起。
“今年的卷子真的不算太难啊。起码里头有80%的题目你们应该会做得噢。现在就好好看看,你们为什么会做错。做错了不可怕,被淘汰了也不要尴尬,你们才上高一,还有机会。”
可是陶老师越是这样说,大家心里头越没底。铺垫这么多开场白,实际上就是给他们心理安慰。你们死的难看也是正常的,就不要太纠结啦。
大概是学生的反应让陶老师满意了,人民教师这才正儿八经的开始讲解数学竞赛卷:“这个第1题不用讲了吧,很简单的,算区间而已,大家应该一眼就能够看出来,答案是A。”
教室里头立刻响起一片哀嚎声,这要怎么一眼看呀?他们又不是火眼金睛。
陶老师立刻皱起了眉头,语气近乎于严厉:“我怎么说的,再简单再基础的题目都有人不长眼睛。这道题目不得分,你们是去参加数学竞赛吗?对,我知道你们当中很多人不过是凑人头而已,但是请你们搞搞清楚,凑人头不等于送人头。简直就是拉低了竞赛的整体水平。”
老师抱怨了好几句之后,才开始讲解第2题。
刚才一直耸着肩膀的吴蓓稍微放松了点,小声嘀咕:“这也不到一眼看出来的地步吧,我还算了好几分钟呢。”
她的抱怨很快就变成了哀嚎,因为第2题她犯了一个低级的计算错误,明明解题方法跟思路都是对的,她都想到了利用cos跟sin,最后答案居然选错了。
一道选择题6分啊,完全不让人活的节奏。
吴蓓愁眉苦脸地看宋楠楠:“你肯定都对吧?”
宋楠楠相当老实:“我不知道我最后到底算出来什么,我就记得我用的是几何法。圆上点到原点平方的最小值。我重感冒,胃痛,浑身不舒服,我压根就不记得我写了些什么。”
这话听着可真没什么诚意,最起码吴蓓同学不打算相信。
礼拜天早上,她看着宋楠楠从车上下来的时候还好端端的呢。这一下子就重感冒了?嘿,好歹她也是医学世家出来的孩子,真当她不知道感冒有潜伏期吗?
这事儿真没办法解释。宋楠楠只能硬着头皮继续听老师一题题往下讲。
周围的同学都在给自己估分,她却没办法做到这一点。不会做的题目,她能肯定自己在考场上不会超水平发挥。但会做的题目,她也保证不了自己能把答案填对呀。
天知道当时自己都写了些啥。
竞赛考了一上午,讲卷子就花了一下午。到后面大家都有些疲了。还有男生小声抱怨:“有什么好讲的呀?非得逼我看清楚自己是怎么死的吗?我愿意当个糊涂鬼不行吗?”
陶老师看了一眼台下的学生们,开始点名喊人上黑板写解答题的答案。
其他人被点名的时候,陶老师还相当体贴的问一句:“会做吗?”,有效减少了同学悲惨挂黑板的遭遇。
不过即便如此,也不是所有自以为会做的同学都写出了正确答案。
“这道题明明可以用等比数列的求和公式,为什么要贸贸然地使用归纳法呢?”陶老师指着黑板上的证明过程,“当m=n时,证明显然成立,哪里显然了,我既没看到显,也没看到然。我跟你们说,不要犯想当然的错误,你们创造不了公式,也不能发明任何定理,都给我老老实实的一步一个脚印,不要自创。”
说着他直接在答案旁边画了一个叉。
被打击的男生垂头丧气地走下了黑板,他经过宋楠楠桌旁的时候,宋楠楠听到他嘀咕了一句:“死定了。”
讲台上的陶老师已经开始喊下一位同学:“向天,你过来写一下这道题。”
教室里头立刻发出轻微的窸窣声,吴蓓叹了口气:“差距呀,老师都没问他到底会不会做。”
向天没有辜负陶老师的期待,抓起粉笔就刷刷刷的写答案,又快又好的典型。
陶老师站在他旁边,姿态语气满是欣赏:“同学们,我跟你们讲,好好向周围的同学学习。你们看看向天的解题步骤,是不是清晰明了一步到位呀?这才是数学之美。
我也批改过竞赛卷子,我最讨厌的是什么?就是兜了半天圈子,就跟你们写议论文一样,啪啪啪摆上去的全是论据,论点呢,论证过程呢?没这些,谁知道你们想干什么。”
他夸完了得意门生,又开始点宋楠楠的名字:“这个第2题应该会做吧?上来写一下。我看上午你跟向天讨论了半天了。”
教室里头立刻发出轰然的笑声,还有男生吹起了口哨。
陶老师脸色严肃:“起什么哄啊?你们全都会写了?我跟你们说,这就是你们要跟同学学习的地方。不会写的题目不要拖,昨天自己解不出来,不能丢在一旁不管。今天是跟同学一块儿商量,还是自己在寻找其他思路,总之,放下不管是不行的。
你今天放一道题,明天放一道题,到了考场上,你是不是所有的题目都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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