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南珍抬头便看到福音不知何时飞了过来,她吓得心肝乱颤,下意识环顾四周,示意它快躲起来,别让其他人看见。
福音还没开口,不远处传来一串暴躁的叫骂,“老三媳妇,又躲懒呢?快点,今天不把这块地割完,你不许上桌吃饭。”
苏南珍要疯了,婆母这脑后是长了眼睛嘛,两人隔这么远还能看到她偷懒?
苏南珍弯腰继续割麦子,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婆母并没有看到福音。
福音给她解惑,“我已经设置成,其他人看不到我。你不用担心 。”
苏南珍立时放了心,正打算继续割麦子,耳边响起“滴滴滴”的声音,一抬头就见福音不知从哪里变出一个类似于后世的迷你小手机,她的触须点了几下,而后在苏南珍和林文和身边飞来飞去像只勤劳的小蜜蜂,【任务来了!任务来了!】
苏南珍和林文和不自觉直起腰,听到动静的林七苏也跑了过来。
【沿着前面那条路往前走一里,有个小孩正在溺水,限你们一刻钟之内把人救活。】
一刻钟,那不就是15分钟?一里路跑过去至少也得四分钟,跳进河里拖上岸把人救活,怎么也得要十分钟,这时间卡得死死的。林文和立刻丢掉手里的镰刀,一溜烟跑上田埂。苏南珍和林七苏紧随其后。
正在割麦子的林婆子一扭头就见这一家三口风驰电掣的背影,气得她暴跳如雷,叉腰就骂,“老三媳妇,老三,你们死哪去?!割麦子呢!再不回来,今天不许吃饭!”
可惜回答她的是三人渐渐远去的背影。
林婆子没有叫回人,冲林老头得得得一通抱怨,“你看看,我就知道她不是老实主儿。这才干几天呀,又撂挑子不干了,我这次非治她不可。让她知道这个家是我做的主。我还没死呢,说话就不好使了。”
俗话说的话,一山不容二虎,除非一公一母。
林文和排行第三,上头有一哥一姐,自小不受爹娘重视。
娶妻之后,他才感受到被人重视是什么滋味儿,对媳妇几乎称得上言听计从。
辛辛苦苦养大的儿子没孝顺过自己一天,却拿儿媳妇当祖宗,林婆子哪受得了。除了小儿子还没娶妻,林婆子有三个儿媳妇,老大媳妇踏实能干,老四媳妇嘴甜会来事,只有老三媳妇不仅偷奸耍滑,还爱掐尖要强,总喜欢跟她唱反调。两人性格都要强,属于针尖对麦芒。林婆子老早就想收拾她了。
当然,她也确实这么干过。她让老三媳妇喂猪、洗衣服、扫地,老三媳妇表面答应得好好的,扭头就让老三干,偏偏她这儿子就跟八辈子没见过女人似的,只要老三媳妇撒个娇,抛个媚眼,老三连男人尊严都不要了,巴巴跑去帮她干,还美滋滋表示:要当顶天立地的大丈夫。
为了避免儿子被村里人讲究,林婆子只能偃旗息鼓,不给老三媳妇派活。
不过她也不是吃素的,家务活可以不干,但老三媳妇却躲不了农忙。
她想得挺好,要是老三媳妇不下地,她就跟村里人抱怨,老三媳妇不是个好儿媳,最好让她娘家将人领回去,好好教育教育,总归要杀杀老三媳妇的气焰,少使唤她儿子。
可是她没想到老三媳妇这次居然没有拒绝,老老实实下了地。
她刚开始还以为老三媳妇在糊弄她,做做样子,每隔一会儿就回头瞅一眼。虽然干活速度不快,但是她确实在踏踏实实干活。她以为老三媳妇这回是真的转性了,可是没想到,才干了一天,这人就原形毕露。
哼,这次她不把人拿住,她就不叫马梅花。
林老头不用抬头,就可以想见老妻跃跃欲试的表情,他想说,别跟儿媳妇斗了,可又一细想,他也说不过她,就由着她折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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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林婆子惦记的苏南珍和儿子吭哧带喘跑到河边,看着男人一头扎进河里,直奔细小波纹的中心地带游去。
他们来得有点晚了,这孩子已经挣扎到河中央去了,也不知能不能救回来。
正这样想着,林文和已经拖着一个陷入昏迷的孩子上了岸。
这男娃大约五六岁的年纪,扎着两个小揪揪,身上穿着打满补丁的衣服,但是长得细皮嫩肉,一点也不像穷人家的孩子。
林文和不敢耽搁,这孩子心跳和呼吸已经全部停止,他立刻给孩子做人工呼吸和胸外心脏按压,两者交替进行。
也不知过了多久,好似度日如年,又好似才刚刚开始,小男娃终于有了反应,他像是被水呛住,口鼻喷出水,林文和拍打他的背让他将水吐出来。
小男娃那浓密的睫毛缓缓睁开,双眼被水沁过,眼尾有些发红,视线有些迷糊,等他适应,才睁大眼睛,看着面前这一家三口。
“你终于醒啦!”
小男娃转了转身体,“是你们救了我?”
林文和点头,“你叫什么名字?怎么在这儿?”
“我叫柱子。”
苏南珍不放心这么点的孩子独自回家,生怕他再出了什么事儿,便道,“你家住哪儿啊?我们送你回家吧。”
柱子低着脑袋想了半天,站起来向林文和鞠了一躬,“多谢大叔救了我,只是我也不知道我家在哪儿,我暂时在前面那个破庙落脚。那里有个团头照应我。我刚刚捞鱼不小心掉进河里。我该回去了,免得他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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