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留下的粮食可以自己吃,但是门面空着就太浪费了。苏南珍和丈夫一合计,打算将铺子租出去。
他们放出风声不到一天,就有不少人前来看铺面。
因为要住同一个院子,也怕再遇上杨宝昌这种糟心邻居,苏南珍对租客要求极高。
首先品性不好的人绝对不能要,其次事逼的人也不能要。整天吵吵嚷嚷,他们还过不过日子了。
经过严格筛选,苏南珍终于在三天后迎来新租客。
他们是一对三十来岁的夫妻带着个五岁的女儿,男人姓庄,以经营汤面为生。
不过可能他们走的是低端路线,租下铺子后并不打算装修,而是打扫干净,买了几张桌子,这面店就开起来了。
开业当天,苏南珍带着全家去捧场,这汤面份量足,味道还不错,生意也还成。
苏南珍给儿子夹了一块牛肉,“你最近是不是失眠了?怎么黑眼圈这么重?”
林七苏抿了抿嘴,他能说自己是因为熬夜的缘故吗?
苏南珍见儿子不回答,又试探问,“是不是学习压力太大了?”
林七苏摇头,“没有。”
苏南珍见儿子不想说,也没逼他。
不过她留了个心眼,晚上睡觉时偷偷溜到他门边。却发现儿子房间还点着灯,儿子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叽叽咕咕背书。
这孩子大晚上不睡觉居然是为了读书。
从前她儿子是个学渣,只知道逃学打游戏,现在一门心思读书,她又有些不习惯。
苏南珍到底心疼儿子,敲了敲门。
林七苏听到声音吓了一跳,下意识合上书本,想爬上床睡觉。
“快过来开门!”
林七苏认命地过来,苏南珍走进屋,翻了翻他的书,这本《论语》都快被他揉烂了。
“为什么不睡觉?”
林七苏抿了抿嘴,“我还没把文章背会。”
他知道自己不是神童,也珍惜现在难得的学习机会。但是他脑子真的不行,别人背三遍就能记住,他得背十几遍才行。
苏南珍示意儿子坐下,“为什么不找我帮忙?”
林七苏诧异地看着他娘,“找你帮忙?”
学习还能请人帮忙吗?
苏南珍看儿子这傻眼,无奈抚额,所以说她儿子已经傻到连学习方法都不知道吗?
苏南珍轻咳了下嗓子,“你娘我好歹也是大学生,又是学文的,记东西最拿手。”
她学习比较偏科,物理和化学连及格都考不了,但语文和英语能考满分。
林七苏两颗黑葡萄似的眼睛闪闪发亮,直勾勾盯着她娘。
苏南珍也没给他卖关子,教他怎么记东西。
林七苏脑子不行,讲一遍没听懂,她就讲第二遍,第三遍,不厌其烦。
往常林七苏回家之后都要反复思考,才能将周夫子讲的课吃透,可他娘只是简单一解释,他就完全明白了。
苏南珍将之前买的《尔雅》和《说文解字》拿出来,“有时候你把这两本吃透。只要你将字全部弄懂,再放到文中,意思自然就懂了。”
林七苏没学过《尔雅》和《说文解字》,但初二和高中的语文讲的就是阅读理解,她联系上下文也能将意思解出来。
将文章意思弄懂,接下来再背诵就事半功倍。
不知不觉讲了半个时辰,苏南珍看了眼天色,催儿子快点上床睡觉,“学习是个反复的过程。你把文章分早、中、晚分三个时段读两遍,也比你在一晚上苦背来得强。”
林七苏点了点头,心里对他娘又多了几分钦佩。
同时他心里又忍不住嘀咕,他爹是不是因为他娘聪慧、爱学习,所以才对他娘这么着迷?他感觉自己领悟到了真相。
翌日一早,林七苏去了学堂,坐到位子上准备背书。
许是昨晚临睡前将意思弄懂,他今早再背,发现很快就将一篇记住了。
林七苏眼底露出欣喜之色,他娘果然有一手。
他正如痴如醉地开始背诵时,后面传来几个同学嘀嘀咕咕的声音。
刚开始还是很小声,似乎在顾忌着先生。可等先生走了,后面议论声盖过前面的读书声。
好学生自然不在意,不过许遇春这种心性不定学生就忍不住了,他回头张望,跟右边的同学一阵嘀嘀咕咕,时不时发出惊呼声。
等早字习结束,许遇春神神秘秘转过头来跟林七苏讲话。
没办法,他同桌和后座都是一门只读圣贤书的书呆子,只有林七苏才会理他。
“七苏,你知道吗?刘东魁家出事了。”
林七苏挑了挑眉,有些惊讶,“他家出什么事了?”
刘东魁就好像前世的他,总是干些脑残的事。但他听说他们家很有钱,难不成他家钱庄出事了?
许遇春摇头,“听说他娘病了。起不床来的那种。大夫都看了好几个,没一个治得了。”
林七苏微微有些惊讶,也是通过许遇春,他才知道刘东魁家的情况。
刘东魁的母亲叫刘明坚,是独女,年轻时招赘个穷小子,后来穷小子受不了赘婿之苦,两人和离,刘明坚掌管刘氏钱庄,赚钱之后,她捐钱铺路,做了许多好事,在屏山县的名声极好。刘东魁身边的几个跟班都是受刘明坚照顾的刘氏族人。
刘明坚一死,刘东魁这个不足十五的男孩就是刘氏钱庄第一继承人,可看他这稚气未脱的样子,到了商场里面,恐怕被竞争对方啃得连渣滓都不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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