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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礼部侍郎一怔,赶紧出列跪倒,请罪:“罪臣口不择言。实不敢妄议国法…求官家开恩。”
    赵煦静默了一会,以眼神示意章惇:你今天有急事吗?我不想骂佶儿。臣子们按照礼法弹劾他,怎么还说不过他?
    这几个月都想骂他,又担心骂的声色俱厉,历数这些太吓人的罪状,把佶儿吓得从此以后拘束起来不敢和我亲近,那他开府之后就会称病避嫌,不出门以求自保。寇准、狄青都是含冤负屈,忧病而死。
    不说他的过错也不好。只好叫文官们来骂他,骂的他懊恼痛哭后怕,我再安慰他。这样佶儿受了教训,也不影响我们的关系。怎么还说不过他呢?这可真气人。
    章惇以眼神回应:智足以拒谏,言足以饰非。赵佶又不傻,他要是个傻子就没法活着回来。
    官家微微扬起眉头:你确定么?前些天是你跟我说,佶儿莽撞,有勇有谋但过于狂妄,需要磨砺性情。
    章惇眯了眯眼:臣没说他傻。官家稍安勿躁,今日无事,慢慢磨他。争辩是文人性情,要动手才需要戒备。
    赵煦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只好抚着玉圭,看大臣们窃窃私语。
    官帽两翅很长,也拦不住他们窃窃私语,议论了半天,出来几个人给礼部侍郎求情。
    赵煦也不说治罪,也不说免罪:“先议十一郎的功过得失,再说其他的事。继续。”
    林玄礼心说这还真是我理亏,造□□在什么时候都是严重问题。反客为主,趴地上吵架有损气势,顺势跪坐在地上:“我何曾伪造过路引?”
    到边关的第一天就机智的烧了路引,死无对证。你可以说一路上过州城府县时,有门卒查过,但进进出出那么多人,他们记得住才怪。
    “你竟敢拒不承认?”
    林玄礼比他还生气:“我做过的事我会请罪,没做过的事还能让你们污蔑我?六哥他们陷害我!”
    赵煦扶额:……给你伪造路引的小吏都在刑部关了四个月了,你店铺掌柜的老丈人,对方招认的详尽,又描述了相貌。你还在这里嘴硬。真以为朝野官员都是酒囊饭袋么?他们也掌握了许多证据,除了没调查出王繁英什么时候和你约好私奔之外,什么都查出来了。
    “佶儿出宫游玩这件事,是朕默许的。再议尊卑礼仪。”
    在场官员连输两回合,一个个都在心里摩拳擦掌。
    他们虽然都是章惇任用的新党,求新求变,但在儒家典籍,礼乐章法方面也都烂熟于心,打起精神来开始考据时,脑子里自带一个藏书楼。引经据典信手拈来,比保母画绣花样子还熟练。
    在掉书袋方面,林玄礼毫无悬念的输了。虽然有文化,但时间和精力上的差距无法补足,又不占据礼法的制高点。非要把一件不合礼的事情解释出来,也很难。
    礼的要求就是各安其位——皇帝就应该做个明君,官员就应该做个忠臣,郡王就应该做个安分守己的宅男——读书学习闭嘴生孩子别太好色。
    林玄礼听他们骂了一会,能指责回去但是‘危亡’‘一旦大厦将倾’‘覆巢之下无完卵’之类的话,太难听了,国家存亡也不是我现在能拿出来说的,给他们下一个论点递刀子可不行。
    决定撒泼。高声道:“我确实是非礼了,这不正向哥哥请罪吗?你们还想怎么样?在宫里钻研美食,给家人进献几道美味,你们也骂我违礼,我出宫蹴鞠,和同龄少年交游,你们也骂我无礼,和人谈论诗文,还有人想给我罗织诗案。你们自诩是朝廷栋梁之才,官家的耳目,怎么就盯着我一个人没完没了?六哥每天都瞧着我呢,还用你们非议我的是非?我暂不跟你们说疏不间亲。我就是非礼了,你待怎样?别人也在父母遗骸上刺字,我也刺了,你奈我何?”
    群臣哗然:“赵佶!你要蔽塞君王的耳目么?官家岂能知晓你在宫外胡作非为,与人斗殴的事?”
    “好一个郡王,犯下重罪不以为耻反以为荣,一副泼皮嘴脸!”
    “岂有此理!”
    “斯文扫地!出宫半年礼仪尽失。”
    “我耐你何?是国家王法耐你如何!”
    “官家!臣为千秋计,决不能轻饶。”
    “老臣今日要与你血溅当场。”
    还比较有修养绷得住的几个人心说不好,这是三十六计之浑水摸鱼!
    “我至多是个小无赖,你们就是一群喋喋不休的老泼妇。”林玄礼挽袖子:“来来来,来动手啊。你打我一下试试?练了十多年钢筋铁骨,撞我一下保准你头破血流。没这点本事我能应付西夏人吗?”
    气的朝堂上为数不多的白胡子老头要冲过来,赶忙被旁边人拦住。“不可啊!”
    “郡王这话说的是真的!!”
    “不要动武,拳怕少壮,你打不过郡王。”
    “老夫今日拼着一死,让他打死了我,也要治他的罪!”
    “搀扶住,快点扶住!别松手!”
    章惇不好再装神仙:“住口!辨的是道理,议的是刑法,谁叫你们在朝堂上打架了?”
    “你拼着一死又如何?当今圣明天子,你在这里故意死谏,岂不是有辱官家的名声?”
    被抓住挣扎不出来的白胡子老头只好呐呐的称是。
    林玄礼凭借惊人的意志力克制住了试图挑衅,打群架的欲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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