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就到这里,”顾小文说,“我不靠近你了。”
江容狠狠松了口气,嗓子里发出如释重负的哈气声。
顾小文在他喘得差不多的时候,又说:“但是下次我还会靠近你。”
“你总要适应的。”顾小文说,“或许有一天,我们一起睡,你也不会难受了。”
“不,”江容满脸是汗地疯狂摇头,“我不跟别人睡!”
顾小文眯着眼睛笑出声,江容看了她一会,又强调道:“我不跟别人……一起睡。”
“睡有很多种,”顾小文想给他科普下,但是看到他清澈的双眼,又把话憋回去了。
“行吧,”别激动,“我又没说现在跟你睡。”
江容又开始低头捋顺笔记本,顾小文这次离他不过近,没有引起他的不适,然后跟着他的视线,看向了笔记本上模糊的字体。
这是江容写的手稿,他写的还真不少,顾小文一直以为他只是在家里胡乱写写画画,没想到来参加宴会居然也带着。
那他手稿掉水里确实有理由发疯,毕竟写字的人丢了稿子,很难不疯啊。
顾小文笑着看了几眼,江容本来不喜欢被人看到他写的,但是他想到顾小文说,可以当她不存在。
他们是……朋友。
江容就把捋顺书页挡住字迹的手指,慢慢挪开一些,让顾小文看。
顾小文注意到了这个举动,对着他笑了笑,然后她的笑意,在看到一行字的时候,猛地凝滞。
第15章 我好不好看 她突然得逞地笑起来。……
——川吉市多雨, 今天又是个阴天,他趁着护士们都不在,又偷偷拔了吊针, 打开了窗户。
最后“窗户”两个字都被水迹模糊, 底下的字迹也看不清楚,但是顾小文视线紧盯着“川吉市”这三个字, 心中震惊难言。
她猛地看向江容,指尖带着点颤栗地指着“川吉市”这三个字,问江容,“这是……你写的?”
江容慢慢点头, 顾小文微微吸了一口气,后又问,“你写的是什么?”
有些像小说,但是很零碎并不连贯, 顾小文看了好几次, 都是乱七八糟的,他好像只是随便写写, 随便写在什么纸张上。
江容顿了片刻,摇了摇头。
“不知道。”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写的算什么, 大多数都是梦,有时候是想写,就写了。
很凌乱, 没人能理解, 他自己也不太理解。
“那这个地名,是你取的?”顾小文看着他迷茫的神色,最开始那震惊的心情已经彻底消失,她不由得笑自己太敏感了。
江容点了点头, 似乎很乐意和顾小文分享他写的,毕竟除了顾小文,也没人要看这些东西。
他把自己取名字的那一页翻开,然后顾小文看到了数不清的带吉的地名,成排的,都被水给模糊了。
她彻底笑出来,“所以川吉市,这个地名,是你从这里一大堆名字里选出来的。”
江容重重点头。
居然问道:“不好……听吗?”
顾小文神色复杂地摇头,“那倒不是。”只是她曾经在川吉市生活了二十多年而已。
不过顾小文已经把这件事完全归结为巧合,毕竟这个名字也没像地名长到十几个字的地区一样,那么稀奇罕见。
像江容本子上写的那样,随便组合就出来了。
“挺好听的,”顾小文坐在江容身边,逗他,“不过川吉市确实多雨,常常下起来就没完。”
顾小文说:“有一片贫民区,地面砖石渗水,雨下多了,表面上看上去干了,你一走……噗呲!”
顾小文笑,“喷一身。”
江容不知道她在说什么,但是很认真地在看着她,听着她说话。
顾小文对江容什么都敢说,因为他不可能理解,更不可能对任何人说。
“路上的大柳树特别多,人家其他的城市绿化都是些其他的观赏树,但川吉市全是大柳树,一到四月左右,整个街道上全都是柳絮,下雪一样,走哪沾哪,烦得要死!”
顾小文看着江容一脸专注,伸手挠了下自己的鼻尖,“你傻么,听得懂我在说什么么?”
江容眨巴了一下眼,还在看着她,没有说话。
顾小文在他这样清澈又纯真的注视里,觉得自己像个自说自话的疯子。
于是她转移话题道:“上面舞会开始了,我们跳舞吧!”
江容摇头,渐渐把自己摇成了拨浪鼓。
“我不,不会。”江容合上笔记本,在顾小文试图拉他的时候,把两只手都背到身后,很坚定地说,“我不!”
顾小文要碰到他的手缩回来,歪着头看他,“你没跳过舞吧,挺好玩的。”
江容不上当,坚定得连说话都顺畅了,“我不想跳!”
他的肢体不协调,他自己也是知道的,跑起来都很吃力,何况他不喜欢被人碰。
顾小文完全能想象出他这么抗拒的原因,在屋子里寻摸了一圈,最后视线定在了江容手上的笔记本上。
“我们肢体不接触,也能跳舞,”顾小文说,“就用那个笔记本,我抓一半,你抓一半。”
她说:“你确定不试试?”
顾小文走到门边,把门打开,外面的音乐就顺着走廊飘了进来。
声音不大,但悠扬好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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