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兴国只管办事,点头应下,接过顾小文手里的支票,看了一眼表情宛如见了鬼。
居然连白家的都能啃下这么大块肉啊。
“林一楠那边联系过咱们,店腾出来了,”靳兴国说,“他们的珠宝展销会,这一次是真的大出风头,连首都电视台的都来了。”
顾小文笑了下,看出靳兴国语气中的可惜,“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卖砖头和灯泡,比珠宝挣钱。”
靳兴国只当她是开玩笑,笑了笑,“哎对了,过两天股东大会之前,股东们想要聚一聚,地方我安排?”
顾小文点头,“你安排,但是别张扬。”
“放心,”靳兴国想到股东大会,逼停顾城手中项目,直接把他拉下马,就说不出的兴奋。
他还想说什么,但是顾小文闭上眼睛,开始补觉。
昨晚上何止江容折腾得晚,她也挺晚的,这件事连贯点说,就是她折腾江容折腾得挺晚的,这不是要分开一阵子,顾小文让他多交了两次公粮。
顾小文回市当夜,入住孙关辰的泰康酒店,还是顶级的VIP套房,顾小文当晚在靳兴国的安排下,又去了城郊的一家私房菜,第一次正面和顾氏企业的股东们见面。
当晚她的打扮着实是花了些心思,至少看上去老了十岁,不像是个二十几的小姑娘,活像是三十几的中年人。
不过毕竟脸还是太嫩了,就算一身沉闷西装头发都梳上去,也还是看上去太小。
面对着一帮子老油子,最开始她进去是根本压不住场子的,一桌人说说笑笑,对着她不甚热络,更别提是对于上位者应该有的恭敬。
但是顾小文不慌,也不拿架子,还亲切得像个小服务员,亲手给这些她叔叔伯伯阿姨辈的人倒酒盛汤。
轻声细语地说话,不卑不亢地对答,什么坑摆在面前,都轻飘飘地略过,滴水不漏,还能四两拨千斤地说上两句笑话。
最开始靳兴国还会故意给她镇场子,但是一顿饭到了中后期,顾小文还是那一副淡定沉稳笑意盈盈的样子,可是她再别说盛汤了,她动动手指点根烟,一众人都开始跟着她的动作不由得紧张。
她在席间,可谓是礼貌有加,把身为一个后辈该做的都做得十分周全,可是顾小文从来不觉得自己是个端茶递水的,顾城让她端了几天,他的饭碗就被顾小文端走了。
而她在席间说的每一句话,都精准捏在在座所有人的七寸上,有把柄的就威逼,没有的就利诱,毛驴面前挂上果子,烈马屁股后甩起钢鞭。
到最后席间连说话的人都没有了,大家脸上都青青红红的,看着顾小文一个人慢条斯理地吃。
中途顾小文热得把头发都拨乱了,看上去更加脸嫩,但是却没有一个人敢不把她当回事儿,心思各异表情复杂,心中暗道,这他妈绝对是顾城的种。
他们仿佛看到了年轻时候的顾城,但顾小文身上有年轻的时候顾城身上不惜一切的狠劲韧劲,却没有顾城那时候的毛躁和激进。
“我爸虽然年纪大了,决策有失误,但是城北的项目只要不再亏损,叔叔伯伯们不再损失,那不就成了,爸爸一辈子为顾氏企业殚精竭虑,想必叔叔伯伯也肯定看在眼里,”顾小文笑着说,“不过叔叔伯伯们放心,我坐上了副总裁,肯定会帮着我爸好好把关,之后的项目,我保证绝不会再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笑眯眯地,把后天逼顾城下台为目的的董事会,变成了只是逼停项目,顾城还做总裁的“退而求其次”。
但是没有人会觉得她是真得要保顾城,毕竟她手上的股权转让,还有无偿赠与合同,他们都是亲眼看过的。
仔细一想,就不由得后脊冒凉风,她这哪是保顾城,是在给那顾老狗栓链子。
顾城再不济,他也真的像她说的,为顾氏企业一辈子拼搏,这公司里可不光是股东们,还有数不清的元老和人才,都是顾城一手带出来的。
如果真的一夕之间,由她这个“黄毛丫头”上位,未必能够稳住公司局面,人才流失肱骨动荡,一旦内部出现散沙的状态,再想拢起来,就没有那么容易了。
这些股东们被靳兴国说动,被利益或者把柄牵制,未必没有抱着搅浑水的心思,未必没有抱着如果顾小文稳不住局势,逼着她一步步让出决策权的心思。
但如果顾城不下位,而她就是那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摄政王,架空顾城的目的达到,利用顾城牵制他们跳脚的目的也达到了。
而顾城真的会心甘情愿地被“狗链子”拴住吗?
会的。
因为顾氏企业是顾城一辈子的心血啊,一辈子的心血都在这里,他又能去哪里?
他离开的顾氏企业,他这棵树大树早已中空的外壳,肯定会瞬间垮掉。
他只能心甘情愿地被套上狗链子,然后一辈子到老,到他彻底没有用之前,都被顾小文压榨。
股东们个个面皮抽搐,靳兴国也神色复杂,他也以为,顾小文是想要直接干掉顾城自己上位,毕竟“皇位”这东西,诱惑太大了,谁不喜欢?
但是欲戴王冠必承其重,顾小文可不喜欢在不能把所有事情都掌控在手里之前,急着成为众矢之的。
本是一山不容二虎,但她并不是虎,顾城也不是,顾城是狼,而她是狈,狼狈为奸,才是稳控住全局的最好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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