恰好许意棠对这三人的印象都不怎么好,只需象征性举杯示意正好顺了她的意。
要不是害怕引人注目,她连杯都懒得举。
为首的傅晚韫不必说,一身携月广袖白袍,那张脸虽然冠绝艳丽,可惜唇角挂着似有若无的弧度,看似在笑,却看得人心底不由发憷。
不知是不是错觉,出于从众心理许意棠的注意力也转向傅晚韫,哪知原本目无一切、懒散虚妄的他,偏偏敛眸看了眼许意棠。
四目相对,他的眼底有经年累月的嗜血暗红,也有毫不掩饰的冷漠和讥讽。
许意棠心下咯噔一跳,慌乱别开眼告诉自己镇定。
只是每次碰上傅晚韫,她仿佛都很难快速冷静下来。
看来要保住小命,先前把傅晚韫当大腿抱的计划是行不通了。
世上无难事,只要肯放弃……呸,什么放弃,是只要肯坚持。
世间大腿千千万,总会找到适合对付狗男主的那一个。
退一步来说,她撇开绿江的套路文思路,不靠金大腿靠自己。
一条龙服务又如何,她今晚回去就开始称病装死。
刚不过还躲不过了。
这样一想,许意棠对穿书的心理怨念又减弱了一分。
以防顾寒苏看出什么破绽,她随手扒拉了一口清茶,越过浑身上下写满“莫挨老子”的白衣郎君,退而求其次随大流看向落后半步的一男一女。
男子一身雪青长衫,只能算俊秀的相貌并不吸睛,不过那双温柔似水的凤眸弯弯,周身气度倒显得从容和煦,很容易让人心生好感。
当然,心生好感的人里面完全不包括许意棠。
大概是看书的时候许意棠就甚是讨厌这位男主,如今亲眼见到他衣冠楚楚的样子,莫名有股控制不住的愤怒想让她毁灭这一切。
“傅云泽,若有来日必让你血债血偿!”这话当初只是在原著看到,眼下忽然在识海里想起,让许意棠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就和亲身经历过一样。
……到底是为什么?
许意棠暗暗咬了口舌尖,避免被她强制束缚的那头名叫“冲动”的兽挣脱铁链,拔下袖里的匕首冲出去二话不说给傅云泽来个透心凉。
倒不是害怕双手沾了血,万一众目睽睽之下大唐求亲使臣被她弄死的,照楚帝那自私自利的人设,不把她交出去给大唐泄愤才怪。
别说任凭处置杀人偿命,再按照唐帝好面子的人设,把她大卸八块都有可能。
横竖同归于尽都得把自己搭进去,只能……克制情绪,静观其变了。
相较于权衡杀人下场会如何惨的许意棠,以及追随两位大唐来使如何风姿绰约的贵女,那些高门纨绔都把探究的目光投在最后落座的女子身上。
女子周身气度温婉清雅,淡然如菊,精致的容颜灵动绝美,远山黛眉,琼鼻高挺,映有淡淡的荧光。
朱唇不点而红,琉璃般透亮的美眸灵气逼人,却没有丝毫让人畏惧的冷冽。
一身粉蓝琉冰长裙,层层叠叠的裙摆逶迤曳地,楚楚纤腰系着一条冰蚕丝带,玲珑纱帛绕过皓腕飘在身后。
发髻高挽,青丝垂身,几缕流苏垂在肩头,随着她走动的步伐轻轻晃动,更添了几分出尘飘凌之意。
如果没看过原著,许意棠真能被永乐公主这副人畜无害的样子欺瞒过去。
“诸位安好,今冬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雪,让临安的红梅变得愈发娇艳,恰巧有大唐贵客远道而来,本宫奉父皇母后旨,特在梅苑设宴,诸位自不必拘束,尽兴便好。”
永乐公主盈盈一笑,嗓音如箜篌奏青乐般悦耳温柔,甫一话落,就有不少人鼓掌附和。
“多谢永乐公主肯邀请,只有梅苑的红梅才配得上一句‘梅花香自苦寒来’!”
很快有人接着道,“梅须逊雪三分白,雪却输梅一段香,诗是好诗,如今有幸见到,当真多亏了永乐公主。”
或许听到有人提起夸梅的诗词,有人顺水推舟建议,“实在好雅兴,不知永乐公主可愿允更改以往吟名家诗的惯例,换一种方式来欢庆寒梅怒放?”
“对啊对啊,微臣觉得此举尚好。”
“永乐公主,您觉得呢?”
吃瓜群众的许意棠刚塞了一口软心酥,差点被这群无脑粉发言呛到,“……”
此举此举,此举是什么人还没说呢,至于这么着急在楚倾颜跟前博好感吗?
永乐公主不着痕迹目视一旁一语不发的两位贵客,无声征求他们的意见。
赏梅宴是私宴不错,不过母后交代太子皇兄不在临安,她便是代表大楚皇室歪在交涉的不二人选。
照父皇的意思,特意请来大唐这两尊大佛,不过是作为东道主的待客之道。
永乐公主自小知书达理,她想圆满完成这项结交大唐使臣的重任,因而下意识她考虑了两人的意见。
傅云泽倒还好,只含笑表示一切遵照她的意见。
至于传言里大唐那位权势滔天的傅晚韫,别说给她眼神回应,就那眼皮子都是全程耷拉,一副懒懒没睡醒的样子。
永乐公主:“……”
压下被忽视的不快,她颔首善解人意道,“诸位莫不是想自己当场作诗?”
“公主英明,”最先提到这个建议的少年很快起身朗声道,“微臣觉得临场莫不是各家优秀子弟,作诗赞梅更是云巅书院三岁小儿都会的事情,故而提出还望公主恩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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