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晚但到。
阿娘去了,带走了他儿时的光。
少年时期遇到了楚端静,为他同样灰暗的人生添了光。
虽为侄妻,可他并不在意。
他打好金屋,固执以为棠棠是他一个人的。
察觉到傅云泽把他的棠棠堵住,听不到外间谈话的他,忘了自己身躯已废的事实,迫切想冲上去屠了傅云泽。
他从床榻滚下来,一如当初余恒的头颅一样。
“咕咚”掉下去,“咯吱”被不小心的傅云泽踩上。
孤勇和骄傲也被摔得粉碎。
鲜血染红了白衣,不同的是当初是余恒尸身未干之血。
这次是他眼里汩汩流出的。
“王爷还是别激动。”记不清等了多久,耳畔再能听见动静时,是楚端静轻柔依旧、却无波无澜的轻音。
说是一具提线木偶都不为过。
“认命吧,这天下终究是太子殿下的。”
可是他根本看不见。
他的视野一片腥红,根本看不到楚端静往日水波流转的杏眸只剩黯淡无光。
空洞而没有生气。
也无人察觉到楚端静白皙颈窝处,一块拇指盖大小的黑紫疤痕。
正是傅云泽明晃晃一次比一次用力的针孔痕迹。
本来在楚端静这个年纪,针孔是可以自然消除的,可是她的意识被操纵,不知什么是痛。
也根本感知不到任何不适。
再者摄政王府已经被傅云泽控制,就算有下人发觉,也不敢提醒。
而且傅云泽控针的间隔太短,没涂药又被毒素侵染,伤口一时间基本无法淡化。
并不知晓这些的他,空有一腔毁天灭地的气恨,想生吞活剐了傅云泽。
奈何挣扎不得,被楚端静嵌着下巴吞完了药。
屋子里很静,静到除了他们浅若的呼吸声,还有参差不齐的心跳。
大概傅云泽也头疼彻底疯魔时一把屠神刀饮遍唐宫鲜血的他,给他的药都是上等控制精神力的。
没一会儿,他的视线从刺目的腥红变成细微的暗红。
能视物时,楚端静姣如秋月的雪颜便映进他的瞳孔。
肤色白亮,朱唇小巧,一颦一笑都是赏心悦目。
笑语嫣然间,顾盼流转的美目里,充满了星星点点的光华。
是他的韫光,也是他的黑尘。
一如眼下巧笑倩兮的女子。
他的呼吸逐渐紧促,气息也变得紊乱,竟有些分不清他的眼前景到底是前世还是今生。
“端静公主。”直到余恒客气疏离的问礼传入耳中,他才猛觉这不是前世。
更不是梦境。
余恒从来没以完整的身形,进入他的梦中。
一直以来都是破碎的尸身,激发他难言的悔恨。
这些深藏他内心弯弯绕绕的记事,说起来复杂,实则只在呼吸间乍现。
熟悉的清音在堂内响起,倏地拉回他的一丝理智。
暗自运功压下翻涌的内息,待眸底的炽热散去一些,唇角凉薄似扯起,才看向三步外福身回礼的女子。
“余大人不必多礼。”内心再怎么抗拒刷傅晚韫的好感,为活命顾大局的许意棠,表面还是尽力保持仪态从容。
想到原著提到余恒任是大唐飞虎营的统领,她福身还了一礼道。
话落,余光撇向一旁恨不得挖把脑袋缩脖子里的汀兰。
怕成这样,说好的陪伴她呢?
她有些无奈,但还是侧身不着痕迹挡了挡余恒的视线。
汀兰自然没忽略自家公主的举动。
她愣了愣,想到先前所说陪伴公主,悄悄深呼吸了好几次,也向余恒福了福身。
自家公主礼尚往来,自小被灌输礼教至上的她不能拖公主后退。
至于傅晚韫……郎君美则美矣,只有一条小命,实在不想陪进去。
见余恒回以颔首,一直紧绷的身子这才微微放松。
她很怕这些大人物。
索性垂眸把额头埋得老低,生怕这两尊杀神一个不小心断送了她。
“公主有何事与本官说便可。”想到自家王爷最烦应酬,无论男女都拒之千里之外的性,余恒索性替傅晚韫发问了。
“多谢余大人谅解。”她为活命而接近傅晚韫的心里建设做再好,对上连呼吸都带了一丝疯魔气息的傅晚韫,许意棠不慌才怪。
不用与傅晚韫正面交锋,她求之不得呢。
这样想着,她取过汀兰手里的烫金木封,刻意避开主位那两道阴煞凉薄的眼神。
其实她一直很搞不懂,为什么傅晚韫一个大活人,浑身上下却打哪都阴损得紧。
不过很快,她便停止了打量,眉眼弯弯轻笑,“大楚每年秋末冬初的狩猎会,恰好大唐贵使造访,本宫受命特意来请摄政王殿下赴宴。”
第23章 心悦 自恋无极限的脑回路。
有许意棠遮掩了傅晚韫主从两人的冷煞视线,勉强让汀兰的理智有些许回笼。
汀兰害怕归害怕,她的注意力还是没从自家公主身上转开。
听到“赴宴”二字,乖巧转身出了堂门,再回来时将一封描摹“大唐贵使亲启”的请帖递给许意棠。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想到为时不长的两个半月,敛了唇角写满抗拒的微抽,换了一副人畜无害的得体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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