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臣妾糊涂,臣妾以为是自己眼花看差了那条纹路,直到、直到看见陛下脖颈也有,适才明白……”
“这根本就不是眼花,而是实实在在被人谋害的啊!”
听完荷妃这一段声泪俱下的指控,许意棠颤颤巍巍晃了晃,忍着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然而她有千言万语,动了动嘴唇,最终只轻轻放开少年,恭恭敬敬抹了泪走到龙座下首,双手交叠俯身道,“求父皇为母后做主,让她不要含冤九泉。”
不管是原著还是识海里原主前世今生的记忆,楚帝只爱自己的设定是真,挚爱先后魏氏也是真。
“……毒妇!”抓住“黑色纹路”的楚帝,抬手狠狠朝柳皇后挥去。
可惜意料当中的掌掴声并未响起,不怕死拦下天子之怒的正是柳承,“陛下这么生气做什么?这后位就和皇位一样,人人都想得到,那么被姐姐得到又有什么错?”
也不知道他的脸皮是什么做成的,竟然能用最理所应当的语气说着最无耻的话,“陛下您坐拥大楚江山,想来对人心最有把控,不会真以为您的女儿就是纯白无瑕了?”
矛头忽然对准自己,楚倾颜没来由心头一跳。
“舅舅这是什么意思?你自己为臣不忠,对君不敬,非但没有一丝半毫的悔悟之心,还想把脏水往多少人身上泼?”
身为一朝嫡长公主,哪怕大唐使臣前来求亲,于公于私她都绝不被允许与大唐太子有染。
偏偏她不仅私下接触,更是听了明嘉太子的话与母后作对。
不,怎么能是作对?!
母后为了柳家,都要把她献给柳云彦那个胸无点墨的草莽废物了,只有明嘉太子为了她着想,用未来的九州皇后之位把宠她。
即便站在母后的对立面,那也是为了自保!
“明人不说暗话,本座能拥兵入了这勤政殿,还要多谢永乐为本座和搭上明嘉太子这根线呢。”柳承完全没了顾虑,完全视柳皇后的眼神为无物。
“怎么?永乐还想辩解?”他轻笑着继续道,“永乐不会真以为明嘉太子会成为九州之主吧?”
“哈哈哈哈哈——”没等楚倾颜回话,柳承像是受了什么刺激,本就诡谲的神情忽然陷了癫狂。
“这天下只会是圣尊的!他明嘉太子算个什么东西?”
“住口!”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别说众臣都有些瞠目结舌,就连楚帝都有些难以置信。
一向低眉顺眼的定安公,从来都是以碌碌无为的表象示人,猛的变成宛如失心疯的浮躁模样,也难怪众人有些难以接受。
“陛下真以为如今还有谁能挡住本座?”柳承一拂漆黑的宽袖,冷瘦的眉目扭曲成一副显而易见的得意,“当然,您最引以为傲的太子若是在此,或许还能与本座有作对之力。”
“可惜了。”他像是十分享受重臣恨不得生吞活剥自己、却无奈动弹不得的困兽般状态。
他慢悠悠轻叹出声,话锋一转,挑眉指了指殿下毫无生气的冰冷尸身,“陛下还没瞧见吧?正是您心心念念的端慧太子。”
“你、你……奸臣!狗贼!”楚帝受不住打击,本就瞪大的怒目愈发滚圆起来。
可惜他谩骂得越怒不可遏,柳承小人得志起来便越顺心应手。
“陛下别白费力气了,”他故作惋惜撇撇嘴,故意看向敢怒不敢言的楚倾颜道,“永乐啊永乐,枉本座还想把你许给彦儿的,谁让你聪明反被聪明误。”
“你当明嘉太子便是好人么?”他不屑得扬了扬唇角,好似大唐天子多么不值一提,“以为指控魏氏惨死原因便能让你母后翻不了身么?傻孩子。”
他摇摇头,换了副悲天悯人的怜爱表情兀自补充,“恐怕你还不知道明嘉太子是个连圣尊都看不上眼的废物,想和本座一样都走取而代之的道路,从你身上迂回下手想得到大楚的支持。”
“可惜被摄政王抢先一步定了人,你母后早就看出他的狗急跳墙,这才不让你与他再有所往来。”
“你倒好,以为你母后在害你,帮着外人对付你母后,真是没良心。”
此番指责,分不清真情实感的失望多一些,还是莫名把祸水成功引向傅云泽的幸灾乐祸更多一些。
一气呵成说完后,倒让一时转不过弯的楚倾颜成功呆愣住。
“贵国定安公如此熟悉本王的皇侄,倒不如与本王聊聊他是如何狗急跳墙的?”寂静之际,又是一道始料不及的悠闲声线自门口传入。
只是随声踏入的,除了令大楚朝臣闻之色变的魔头,还有一位着实出乎意料的孤傲郎君。
“端慧?!”不可谓不花容失色的柳皇后,毫无心里防备撞上如冰似雪的楚朝宁,哪怕心理素质再强悍,也没忍住失声道。
“哥哥……”早知楚朝宁无事,可看到他踏霜而来,好不容易收拾好难过魏皇后遇害情绪的许意棠,又不可控红了杏眸。
“棠棠,”楚朝宁看似行走如松,实则三步并作两步近了自家颇为梨花带雨的妹妹身侧,“我无事,不难过了。”
言简意赅的宽慰,着实难为了一个惜字如金的清冷君子。
“嗯嗯。”她重重点了点头,总算有了底气扬唇笑得明媚之余,也没忘记旁若无人的艳逸少年。
“傅……咳,”话一出口,她猛的转了弯改道,“王爷,您为何与哥哥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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