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狐疑,又敲了几下,仍是没有动静。
索性将门推开,但见他衣襟半敞,昏睡在木床上,小声呓语着。
行至床榻前,他面颊泛着病态的绯红色,莫晞手抚上他额心,烫得吓人。
轻晃两下他肩头:“醒醒。”
却久久没有收到回应。
莫晞眉梢一皱,以为他发烧了,于是将布条沾水,盖上他额头,又给他喂了几口水。
以往都是这样挨过去的,不知道这次是不是也能尽快好起来。
她跪坐在床榻边上,双手握上他的手,祈祷。
可是到了晚上,他的情况仍旧没有好转,汗水打湿了他的衣襟。
莫晞抿了抿唇,又试着用湿布条给他擦拭身体。
拭去他脑门、脖子上的汗水,当她扒拉下他的外套,敞开他的里衣,想继续为他擦身时,却因为眼前所见的景象而愣住了。
他微微起伏的胸膛上面,竟然出现了几根状似藤的异物。
那几根藤黑似漆,在他白晃晃的胸膛上分外夺目,宛如锁链一般,自他心口蜿蜒爬出。
像是要将他整个心脏一同吞噬一样。
恰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
莫晞将他胸膛用衣服仓促盖好,去开门。
门口化作人形的猫头鹰端着一个比脸还大的盆子,瞪着圆溜溜的大眼睛巴巴望着她:“饿饿,饭饭,我想吃烤肉了。”
莫晞有些为难地摸了摸后脑勺:“抱歉,前辈,我朋友现在身体出现了一些状况,我忙着照顾他,可能暂时不能替你烤肉了。”
她拿来饭桌上的两盘菜:“如果您不嫌弃,可以将就着用这些菜肴。”
猫头鹰撇了撇嘴,伸手接过:“那好吧。”
“对了,前辈,你知道仙人掌前辈这几天都在哪里吗?”
话音刚落,地面猛地冒出一个圆圆的凸起,钻出一个绿色身影,他揉着惺忪的眼皮:“小娃娃,你找我?”
“……嗯,我那半妖朋友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昏迷了过去,到现在也没醒,而且……而且他心口不知为何,竟然出现了几根黑色的藤条。”
“心口出现藤条?”小老头自顾自走到里屋,“带我去看看他。”
莫晞领着他到了白烬尘卧房,猫头鹰端着那两盘菜也跟了进来,小小的木屋瞬间挤满了人。
小老头掀开白烬尘身上的衣服,见到他心口的藤条时,一愣,继而问道:“你这朋友,是什么品种的半妖?”
“人族和乌容族。”
听到这回答,小老头眉梢一拧:“难怪……”
“难怪什么?”
“难怪我说他胸口的东西这么眼熟,原来是乌容族的后代,这么说来,他和缥缈峰也算是缘分,兜兜转转,竟又回到他先祖生活过的地方了。”
“这么说,他胸口出现藤条是正常的返祖现象?”
小老头摇头:“不知道,可能是这几日他吸收了些许永生之井内的灵气,是以体内妖族血脉过于强盛,出现的不适应迹象也说不定,若真是如此,你用灵力替他调息一下便可。”
“怎么调息?”
“将你的一缕灵力打入他身体,帮助他体内的灵力运转一周天。”
莫晞扶起白烬尘,掌心摁上他的背脊,试着用灵力牵引他体内微薄的灵力运转。
半个时辰后,她收掌,却发现他仍旧昏睡,胸膛的黑藤也没有丝毫消退的迹象。
“为什么还是不行?”莫晞皱眉,问小老头。
“这样看来,不是吸收灵气过度的原因,你先等等,我去查点资料。”说着他就地遁走,没一会儿又土遁出来,手里拿了好几卷羊皮卷轴。
莫晞嘴角抽抽:“你上次不是说,没有羊皮卷轴的存货了吗?怎么还有这么多,你果然有藏私!”
“你这小娃娃,说话怎么这么难听啊,这怎么能叫藏私呢?这叫防患于未然。”
他干脆坐到地上,专心翻阅卷轴。
莫晞撇嘴,也过去和他一起查看,但是古卷轴上面的记载深奥晦涩,她也只能读个大概。
最后,她索性放弃,到床榻边给白烬尘喂水喝。
一旁正在享用菜肴的猫头鹰看着她动作,道:“你这小娃娃,这么在乎这只半妖,是不是喜欢人家呀?”
莫晞喂水的手一顿,勺子倾斜,水从他嘴角流了出来。
她赶紧用袖口擦去他嘴角的水渍,头也不回道:“前辈真喜欢说笑,我们只是好朋友而已,为朋友两肋插刀,不是应该的吗?我身为冰原狼族,可是最讲义气的。”
“是吗?”猫头鹰前辈一边嚼着嘴里的菜,一边声调平平地反问。
“当然。”好不容易喂完水,莫晞垂头整理他的衣襟,将他袒露的胸膛重新盖好。
她没见到猫头鹰前辈无奈地摇头。
“我知道了!”小老头骤然一阵惊呼,他站立起身,摊开手里的羊皮卷给莫晞看,“乌容一族一旦情根深种,就会经历七七四十九日的开花期,最终绽放乌容花,那朵乌容花若是给爱人服下,便能和爱人同生共死。依我看,这小子怕是受乌容血脉的影响,要开花了!”
“情根深种?”莫晞抓住了关键词。
“看来,这小子对你用情至深呐。”小老头冲她挤眉弄眼,“这段时间,你可要好好照顾他,毕竟乌容族开花的过程十分痛苦,何况他乃半妖,体质自然不能和纯粹的乌容妖族相比,说起来,他可能是这世间第一只经历开花期的乌容半妖,也不知道期间会发生什么事情,小娃娃,记得好好看着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