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公主的缝制很快就停了步子,戚夫人从信驿回来,一句二公主回程路上受刺惊得在场众人面色大变。
尤其是王蒨,她眼睁睁看着针尖戳入指尖,听得消息,起身朝戚夫人而去:“什么?二姐如何了?”
“公、公主,”戚夫人生怕她急坏身子,连忙先安抚道,“我也是看郎主在信中提及,二公主初初起身,就被路上的义军拦下,这会儿听说受了伤,往洛阳回赶,已经差随军前去支援。”
“什么时候的消息?不是刚传了捷报?”王蒨怔忪道,“怎的没人告诉本宫?”
李氏手眼通天,她不信李意行会比旁人晚一步知晓,为何要瞒着她?霎时,王蒨什么心思都没有了,放下未完成的东西,快步上轿往府中赶去。
李意行在佛室中静跪,面色虔诚地看着一尊小像。
他衣裳素净,清朗温雅,听见闻山通报说夫人急匆匆赶了回来,才起身将小像掩盖,慢慢往外走去。
王蒨与他撞了个满怀,她看着他的眼睛:“我二姐、我二姐的事情,你知不知道?”
李意行反握住她:“知道啊。”
她恨极他这副风轻云淡的模样了,不可置信道:“郎君怎么能如此冷淡?我二姐被人行刺,你竟……”后面的话,她又说不出口,分明她有千百句话想骂在他脸上,却好像总是缺了些勇气和果敢。
半晌,王蒨心灰意冷地挣开他的手:“我要起身回洛阳看望二姐。”
二姐正在回城的路上,她此刻动身,应当差不多能赶上。
李意行侧着头,他笑着捻起她的发:“夫人急什么,二公主又不曾出事。”
“你说什么?”
“受伤的另有其人,而非二公主,”李意行的面上毫无同情,“那少年腿中了一剑,还不知往后能不能出征了……嗯,我忆起来了,是卫氏的人,对不对?”
他嗪着笑意,话音缱绻凑近她:“我的消息永远比旁人可靠,夫人下回不如先问我。”
王蒨退到房门之上,闻到佛室内的阵阵檀香,耳边响起他的叹息。
她明白,李意行一定是在暗示她,让她乖顺、投诚、听从于他,仿佛给她另设了一个极乐之境,只要她踏入就可在他的庇护下高枕无忧,他向来是如此的。
王蒨感到一阵恶心,连带着脸色也苍白难看,她佯装不懂他的深意,重复道:“我想起身去看二姐。”
李意行用手抚平她眉心的拧起,附身轻吻她的脸颊:“自然,都听夫人的。”
他不知她为何面色如此难看,分明他给她带来的是好消息,在安慰她,可她却仿佛被人喂了毒药一般,瑟缩着身子靠在角落里。
王蒨一步步往外走,这回连腿都有些打颤。
回洛阳的事物这几日本就在打点,二公主遇刺一事让他们提前了些,婢子们在院中穿梭,乔杏举着还在熟睡的糊糊,问王蒨:“公主,要不要将它一同带去?”
王蒨舔了舔嘴唇,半天才回过神:“要让它见见银球和圆饼……它还要喝药呢。”
第21章 明珠 这章没有男女主,是大姐的戏份。……
晨光乍破,江善的干儿子江喜就拿着一堆信折进了房。
这些年,江善在宫内混得很不错,民间亦有人开始骂他是狗宦官,咒他早死。百姓骂他是因为他有了权势,毫不在乎他究竟做了什么,江善也不在意旁人的看法,他多数时日走在宫内外奔波卖命,偶尔在城内安生几日,还少不得要去晋宁公主那里讨一顿骂才觉着舒坦。
晋宁公主与他的事情,江喜看在眼里,替干爹唏嘘。
骂归骂,公主与他公私分明,不会让他留宿,江善回回被她劈头盖脸地说一顿,还要自己灰溜溜地回宫歇息。
他没有像前朝那些权宦一样住在宫外,虽有宅子,可并不常去,夜里困倦,就在长乐宫一旁的永泰殿草草入睡,这样一来,翌日起身也能尽快知晓圣上的情况。
江善倚在床头,看了眼开头几行就匆匆穿上朝服:“送到公主府没有?”
“让平年往公主那边送去了,”江喜知道不是好事,巴结道,“小的们不敢怠慢。”
“外头什么时辰了?”江善看了眼外头。
“卯时,”江喜会意,“圣驾正在用膳,干爹要去一趟吗?”
江善收起信折,冷道:“圣上在用膳,咱家这个做奴才的去了做什么?倒人胃口?”
江喜干巴巴地收敛了笑意,也是,天子爱美色,他们这些太监进去不是讨人嫌么。
另一边的光孝帝坐在殿中用早膳,身边各配了一个宫婢,看起来约莫十五的年岁,二人生得如花似玉,这会儿正用银筷给光孝帝布菜。
圣上这些年纵情声色,又随性嗜杀,眉眼间总是沾染着一股浮躁之气,其中一个宫婢难掩恐惧,连手都在发抖。
光孝帝吃了几口,怒道:“你抖什么,再抖朕就把你的手砍了!”
这样一通恐吓,婢子才止住轻颤,含泪继续喂食,不料光孝帝似乎得了趣味,他一把推开另一个宫婢,抓着那含泪的美人往外走,乐道:“哭,朕就让你哭个痛快。”
他命人准备两根麻绳,系在她的腰间,将那宫女挂在树上,地上插着百来只开过刃的弓箭,只要她前后稍有偏颇,就会落在箭上,刺穿她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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