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你若怨若恨,便打朕骂朕,怎样都好,但不要离开朕。”
永嘉似乎早料到沈邵如此,她一时没有挣扎,由他紧紧禁锢着,她能感受到他的心跳,渐渐与她自己的心跳重合。
沈邵话落,久久见永嘉不言不动,他缓缓放开她,双手抱住她的肩头,微微低下头去看她的反应。
“朕往后好好补偿你,补偿你母妃,朕明日便将父皇的遗诏公告天下,追封你母妃为皇太后,与父皇同葬在一处,好吗?”
永嘉觉得有几分可笑,曾经沈邵以为母妃害了文思皇后,难容她葬入皇陵,如今她知道,文思皇后曾想杀害桓儿,母妃又怎么可能想与杀子仇人同葬一处。
“不必了…”永嘉开口回绝。
“陛下看到的那封遗书,是何铎是伪造的,何家人的用心,如今想来陛下也明白了,臣母妃真正的遗愿,是想魂归故里,葬在琅琊的乡土下,陛下若真想补偿,不如许臣将母妃的陵墓南迁回琅琊。”
沈邵闻言先是一愣,他对上永嘉投来的目光,紧接着连连点头。
“好,好,朕都依你,只要你想,朕都依你。”
永嘉向沈邵道了声谢。
沈邵沉默了一阵,接着又道:“你还尚未出月子…不宜太过折腾,若想迁陵,老六正好在京,不如就交给他办?”
“母妃的遗愿,臣与桓儿一定都要亲手完成的。”永嘉垂眸说道。
沈邵又连连点头:“朕…朕知道的,只是…只是你如今的身子,切莫太折腾,不如等一等…等一等再去?”
永嘉一时沉默,她知道沈邵这几番推脱阻止是因为什么,她垂眸沉默片刻,接着仰头看向沈邵,应了句:“好。”
沈邵一愣,紧接着脸上霎时溢满喜色,他抱住永嘉正想说什么,忽听她开口:“臣如今的确有心无力,迁陵之事繁杂,非一日之功,臣想让桓儿与姜尚宫前去琅琊,先择一块风水宝地,待琅琊诸事完备,臣再从京迁陵过去,也算尽了儿女孝心。”
沈邵听着永嘉的安排,思虑片刻,便连忙点头:“都依你,都依你。”
交代完正事,永嘉欲起身离开,却被沈邵一把抓住不放:“留下陪朕…”他好似祈求,但口吻一如既往的霸道。
永嘉垂眸,目光落在沈邵紧紧握着她小臂的大手上,她转眸,透过殿内的窗子,看了看外头将要黎明的天。
沈邵再不给永嘉思考的时间,他手上一用力,拉着她倒在床榻上,他胳膊腿并用,压着,搂着,锢着,不肯松开。
他的唇落在她的额头上,又辗转向下,吻她之前,他声近缱绻痴迷:“永嘉,朕宁愿你恨朕,这一辈子,朕也绝不放手。”
***
永嘉是次日晌午离宫的,回府后,命人将沈桓召来。
夕佳楼内外,屏退了闲人,殿中只留姜尚宫与沈桓,永嘉说了自己心底的安排。
沈桓听罢,猛地站起身,第一个不答应:“不行,我怎么可能留阿姐一个在京?”
姜尚宫闻言也是心忧,见沈桓不同意,正想跟着附和,却听永嘉问道。
“那你可有旁得,万无一失的法子?”
沈桓被永嘉问得一滞,他低下头:“就算现在一时想不到,我也不能将阿姐一个人留在这虎狼窝里。”
姜尚宫从旁看着沈桓与永嘉的僵持,想了想,从旁开口:“殿下…不如奴婢留下陪着您,让王爷独自去?”
“不行,”永嘉一口回绝:“我比你们都了解陛下,我不想,也不能出一点差错。”
“依照陛下的性子,你们此番提前去琅琊,只怕也会派人从旁暗暗窥视,尚宫,我能信得过的人只有你,许多事,我只放心交给你和桓儿,我们没有机会出错,一旦失败,就不知道未来何时才会有机会。”
“可是…”姜尚宫依旧犹疑:“您现在的身子,教奴婢与王爷,如何放心将您一人留下?”
“你们去琅琊后,尽快行事,你们提早一日准备好,我才能提早一日离京,”永嘉想着昨晚:“陛下如今是绝不会放我离京的,若你们牵牵挂挂,犹犹豫豫,那我们便都留在京里,一辈子留在京里,等死好了。”
“阿姐!”沈桓连忙打断永嘉的话,他几番叹气:“好,明日我便与姜尚宫启程去琅琊,我一定尽快完成,早日接阿姐前去。”
沈桓与姜尚宫去琅琊启程前,沈邵果然从大内派了一队人,说是怕沈桓人手不足,这些人都是宫里头做事老练的,皆听凭沈桓差遣吩咐。
永嘉意料之中的事,沈桓清楚沈邵派人来的深意,也不曾推脱,御前谢了恩,又在家中与永嘉告别,带着姜尚宫,和一队人马上路。
***
沈邵听闻贺显在京城是有名的妇科圣手,又因张家的遭遇,直接提拔他入太医院,又吩咐他与何院首一起,照料调理永嘉的身子。
何家府兵与禁军起冲突之事已在京城传得沸沸扬扬,何长钧父子三人抗旨潜逃的消息也传遍了朝野上下。
陛下因病辍朝已有两日,朝中大臣猜测纷纷,风雨骤来,许多人摸不着头脑,更有许多与何家亲近的党羽,自危心惶。
自沈桓与姜尚宫离京后,沈邵便用尽各种借口,半是哄骗,半是强迫的将永嘉接到宫中来住。
永嘉在宫中住了已尽月余,终于收到沈桓从琅琊传回来的信,说母妃陵址已经择好,万事具备,只等她从京南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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