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我……分不清梦和现实?”覃长昕喃喃。
她已经确认过,此处就是梦境。
可为什么这个梦会这样真实?就好像她亲身经历过,与前些天做的梦,给她的感觉是一样的。
但是……她又分明梦到自己杀了少主玄霖,这样的梦还不止一次做到。难不成,现下这些是她和玄霖关系决裂之前的记忆吗?
与粘在怀中的猫对视片刻,覃长昕回过神,迫不及待想要看到后续发生的事。
但梦的时间却又在以正常的速度流动,哪怕她闭上眼睛,真正睡上一觉,醒来时,也只是过了几个时辰而已。
“这回总睡醒了吧?”林烟雨……不,妖界少主玄霖的声音在她耳旁响起,“快帮我看话本吧,我魂魄不全,没你领着就看不进去。”
覃长昕只好睁开眼,面前递来一本薄薄的话本,玄霖趴在卧榻上,像小狗似的朝她晃悠猫尾巴。
她翻开书,发现内容是非常简单易懂的童话故事,忍不住看向摆满画册的床头柜。
原来猫猫是因为魂魄不全,所以只看得了有具体画面的画本,读不了只有文字的话本么?
“你希望我怎么领着你看书?”覃长昕问。
“和平时一样呀,你读,然后一个字一个字指给我。”玄霖回答,“我觉得能记住故事了,就读给你听。”
“那你明明是把我读的内容背下来了。”覃长昕提醒她。
“唔,你说的好像也有道理?”玄霖皱了皱眉头,蜷起身体,叹了口气,“要是我的魂魄能自己回来就好了,娘虽然断尾给我补了魂魄,可这魂魄到底不是我自己长出来的,只能将就着用……你看,我连故事都读不了,更别说帮娘批阅卷宗了。”
“听说我另一个娘亲倒是会召回魂魄的法术,但我已经见不到她了,娘答应过她,这辈子不能离开妖界的。”她说完,又“唉”地叹了口气,“你昨晚说得没错,要是我做了你的妖侍卫,你就能带我到人界去,找你们那的银昙阶除妖师给我找魂了。”
“你很想去人界吗?”覃长昕下意识问。
“听说人界比妖界热闹。”玄霖抱住枕头,仰躺着望向帐顶,又补充一句,“至少比现在的妖界热闹。娘说十八年前,就那场人和妖的混战之前,妖界还是很热闹的,有和你们人界一样的城池,也有街道。那些漂亮的建筑,听说都是前代妖界之主——玄龙允嬉留下来的,娘说自己没有守住它们,但这也不能怪娘。”
她顿了顿,眸中忽然闪过恨意,捏紧枕头道:“要是我魂魄补全了,一定要代娘亲去人界,把那只‘血豹’抓回来!我是不久前才听娘说的,妖界的叛徒,‘血豹’萧闲易有一把剑,能划破两界屏障,而且一点都看不出痕迹,也不知道他在哪捡到那把剑的!当年娘被他控制的时候,他把剑融入了娘的爪子里,看起来就好像是娘吵架的时候太气了,一爪子把两界屏障割破了一样……”
覃长昕眸光一变,安静地听她絮絮叨叨说着,时不时安慰几句。
等玄霖说累了,她才轻轻拍了拍话本,问:“你还要读书么?”
“要!”玄霖忙丢开枕头,手脚并用爬过来,用毛茸茸的猫耳朵去蹭她的下巴,撒娇道,“快读给我听吧喵~”
这个梦一直没有从一个场景跳到另一个场景。覃长昕无意得知一些真相后,也不急着离开了,索性就在梦里陪着玄霖,耐心等待“杀猫”那一日的到来。
依照她之前的梦,现下距离那一日已不远了。
梦中的玄霖,和将她掳到妖界的玄霖性格又有所不同,不过覃长昕这些天问清楚了,那天玄霖是看了画本,特意模仿画本主角的性格和做法,才到人界将她掳了来,事后,玄霖就被闻讯赶来的妖界之主好一顿暴揍,已经向她赔礼道歉过了。
然而主仆血契已经结成,妖界之主不可能为了一位紫昙阶的除妖师,就忍痛杀死自己的亲生女儿;而主仆血契不解开,覃长昕即便回到人界,也无法幸存,只好留在妖界,每天养养猫,看看书,时间一久,就和跟自己兴趣相投的玄霖生出感情。
她们甚至会趁妖界之主去寒色森之外巡视时,把寝殿门一关,照着画本偷偷满足彼此的需求。
眼见着日子一天天接近,覃长昕挑了个二人独处的时候,沉声问玄霖:“要是‘血豹’知道沁血白璧在你手里,他会不会来妖界把白璧抢走?”
玄霖正喝着羊乳,闻言呛了一口,边擦嘴边道:“是‘血豹’的话,不但会抢走白璧,还会杀了我吧。”
“他……为何要杀你?”覃长昕心中一紧。
“更好拉仇恨嘛。”玄霖放下盛牛乳的碗,仿佛早就预料到一样,淡淡道,“你想啊,我要是死在他手上,娘亲会不会攻入人界,找他寻仇?这样一来,娘就单方面打破十八年前的约定了,除妖师们想必也会攻进妖界,这样一来,‘血豹’最希望看到的混战就发生了。”
“如果他控制我来杀你呢?”覃长昕追问,“事情又会变得怎样?”
玄霖动作一顿,神情顿时变得严肃起来。
“……娘可能会让整个人界为我陪葬吧。”沉默一阵,她喃喃,声音听起来有些悲伤,“毕竟,我是死在人族的除妖师手上,杀我的除妖师还与我关系这么好,好到愿意和我云雨……即便如此,她也还是没有放过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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