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并没有这样的计划。
他们以为只要护送这个女人去凉州,让她去找晋王就好。
没想到这个女人说人不够,要他先派人去查,他自是不乐意,一个女人,还是一个日日待在闺阁的女人,知道什么?可国舅爷受了皇后娘娘吩咐,让他们在事情完成前都得听她的吩咐,他无法,只能先派人去查。
这一查还真不得了,路上果然有人在找她的踪迹。
还不少。
除去因为她突然不见而担心秘密找寻她踪影的阮府外,还有几拨人马,就连去凉州的路上也有人。他心中惊骇,只得不小心行事,一样的人数和马车他同样派出去七队,从不同路出发赶赴凉州,而他们这队带着正主的人却迟迟不曾出发,依旧滞留于原地,待时机成熟再离开。
阮云舒沉默一会,看着彭闸说,“他们比我们先行,凉州必定也有他们的人,得早做准备。”
彭闸语气淡淡,“我自会安排。”说完便想驱马离开,身后却传来一道凉凉的女声,“此去凉州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彭首领若不愿相送,自可回去回禀国舅爷。”
握着缰绳的手收紧,彭闸皱眉回头,他未言语,其余护卫却忍不住沉声质问,“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阮云舒一手握着车帘,一手慢慢抚了抚微乱的鬓发,端得是气定神闲的模样,看着他们也是语气淡淡,未把他们放在眼里,“此去路途遥远,你们若觉得护送我一个女人委屈了你们,现在就能离去。”
说完,一顿,又嗤笑一声,“既无法离去,还是把你们的情绪收起来,我最厌烦旁人这样看我。”
她当然不怕。
现在卫家还有用得着她的地方,自然不会让她在这个时候死去,也是今日她才知晓原来当初一起享受大魏天下母子的关系远没有看起来那般无坚不摧,也是,亲生母子尚且如此,更何况他们还隔着一层肚子。
不过这不要紧。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只要利益相当,他们便是盟友,只是有些打算,倒是该改改了。
阮云舒心下暗度,面上却没有什么变化,仍斜睨着他们,从前温良柔善的一双眼睛此时漆黑幽深得像一汪化不开的墨水。
众人神色难看,却不知道该说什么,他们授命出来,还派出去这么多兄弟,自然没有办法此时就离开,而且到了凉州,他们还得托这个女人去找晋王,既要让晋王知道卫家没有抛弃他,还不能让别人发现卫家也参与其中,免得日后晋王事情败露,卫家被其牵连。
这一切都得托这个女人好好周旋。
这一点,彭闸和其余护卫自然都知晓,只是本把她当做一个可欺的软弱女子,没想到竟是个淬着毒汁的美女蛇,也是,有胆子找上门来揭露这样的事,自然不是普通的闺阁女子。
短暂地沉默后。
彭闸率先低头拱手,似臣服一般喊了一声“阮小姐”,其余护卫对视一眼,也只能咬牙低头。
阮云舒这才满意,落下一句“等天黑再走”就直接摔了车帘。
彭闸看着那块落下的车帘,目光微闪,想到国舅爷来前的另一个交待,握了握腰上的刀,到底没说什么,只沉声吩咐,“休整一会,天黑再走!”
……
回到家。
萧英也已经回来了。
阮妤看着她难看的脸色,心下一沉,“怎么样?”
萧英沉声,“您猜得没错,阮云舒的确找到了卫家,但卫家派出的人马太多,又分了好几路,属下等人实在辨不清阮云舒在哪里,现在程远他们还跟着,属下怕您担心先回来同您禀报一声。”
阮妤听她说完迟迟都没有开口,直到手被霍青行握住,才抿唇,“她倒是有本事。”
她任霍青行握着她的手,又沉默一瞬才说道:“不必让程远他们盯着了,直接去凉州,他们耗费这么多人,最终目的就是找到晋王,只要守着晋王必然能够找到阮云舒的踪迹。”
只不过凉州终究不是他们的地方。
她又拧了眉,“告诉程远他们,不要硬拼,如果没办法直接杀了阮云舒,保住自己的命最要紧。”她看着萧英,沉声吩咐,“他们多少人去,我要他们多少人回来。”
她知道萧英他们从小受人训练,习惯了听从吩咐,有任务一定会拼死完成,直到自己死去,可她不喜欢这样,霍青行也不喜欢。
萧英自然听懂了她的意思,迟疑一会,看了眼霍青行,见他颌首,拱手应是。
阮妤没再说话,继续低头沉吟。
阮云舒现在孑然一身,可以说是毫无顾忌,如果没有办法一下解决了她,任她当众说出那个秘密,那么他们所做的努力也就白费了。
不过阮妤知道阮云舒惜命,她还要留着命来找她报仇,所以绝不会轻易就死,自然,她也不敢当众宣告霍青行的身世,她还要拿着这个去向晋王投诚,再由晋王借此来要挟当今天子。
这既是他们的不利,也是他们的利处。
但其实这些都没用,想要打破这个,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在他们开口之前先把这个秘密公之于众,只要没了身世的掣肘,那么他们自然不会受制于阮云舒和晋王,可这样……阮妤偏头看了一眼身边的霍青行。
霍青行知道她在想什么,他没说话,第一次沉默地握着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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