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都督…”
“我、我只是想与您施针…”
“你是谁?”明煜疼痛未退,方警醒便知道旁边有生人。便下了狠手。
“太医院副史,许修然。”
“是蜜儿的兄长。”
明煜微微侧面,迟疑道,“蜜儿让你来的?”
“是。”
“也不是。”
许修然犹豫几许,“皇后自有孕以来胃口一直不好,我本是替父亲来送食盒子,本想明日一早入宫,顺道带上。谁知,蜜儿说您病急,让我帮忙救治。”
这话一半真,一半假。父亲让他来问蜜儿取几道有孕妇人能吃的小菜是没错,可中午他在许府门前,眼见的那些情形,他为人兄长,也来想寻着蜜儿问问清楚。
吱呀一声,房门被人推开,“二叔!”
明煜眼疼加剧,直躲着门外来的那股水汽,却听得丫头跑来,拉住他的袖子,“二叔别伤了然哥。然哥是好意,要帮你看眼睛的!”
“你又自己拿主意?”他话里虽是埋怨,却听话地松了手。
许修然得了救,捂着喉咙咳嗽起来。
他一双救命治人的手,差些废了…却见得方才那般凶神恶煞的人,被妹妹一句话便哄得落座回去了床榻上…
不太对劲…
许修然好不容易缓了口气回来,蜜儿又来拉他袖子了,“然哥,你莫怪二叔。他身份如今不宜暴露,方有些警觉了…”
“无事…”许修然答得不大情愿,还是看在妹妹的面儿上。
蜜儿将药箱抱来了床头。“然哥你要的东西我寻来了,你看看如何用得上?
许修然这才与蜜儿道,“我方想与都督施针…”
“二叔~”
听得这娇软一声,许修然整个人都怔住了…却见妹妹过去哄人,凑着那人耳边也不知说了些什么,便听得明都督道,“方才是我差些误伤了许大人,还得请许大人施针。”
“……”他听人说南国有巫女,养蛊虫,擅魅惑人心。
妹妹可是从什么地方学过几招…
施针,热灸,用药。
直至快要天明,许修然方完成了一系列治疗…
明煜几分昏昏沉沉,疼得过去了又再醒来,如此反复多回了。却听许修然起了身,许是见他睁了眼,许修然声音温和,只道:
“都督不必担心,如今都督只是我的病人,其余之事,我并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也还得请都督莫要为难蜜儿。”他也觉着这句话有点儿多余,不过还是颇为担心妹妹,方才多此一言。
“许大人心中清明。”明煜淡淡:“多谢了许大人。”
蜜儿守着门边的小椅上坐着,靠着一旁柱子,磕磕绊绊,睡睡醒醒…眼看得天边起了鱼肚白,方听得身后屋子里起来动静。然哥从屋子里出来,蜜儿忙起了身,缠着他问起屋子里二叔的情形来。
许修然自将明煜病情再与妹妹说了一遍,却又问起,“你这般与他同一个屋檐下住着多久了?你且还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容易遭人闲话。”
蜜儿这方才将除夕救人,养着梅竹小院多时,再搬来这西街小院的事儿都与然哥交代了一番。“我当他是长辈,这儿处的邻里也都当我们是叔侄。招惹不来什么闲话的。”
许修然听得妹妹这么一说,方放心了些,可仔细想了想,又觉着不太对。方那屋子里的情形,只是叔侄?
那明大都督得有多听这侄女儿的话…
许修然还有几分踌躇,却听得街道上四更天的更鼓响了起来…
他几分恍然,忙着救人,忘记了时辰。“早晨还有些差事,我得先走了…”
蜜儿见他几分着紧,方要将人送出去。
许修然行来店里,一眼扫见自己放在账台上的食盒子,方想起他该办的那件差事儿,根本没办成…
“糟了…”
蜜儿望见他面上踟蹰之意,慌忙问他:“怎么了?然哥?”
许修然道,“我是来买食盒子的。宫中有位有孕的贵妇人,日日吃不下东西。吐得厉害,可身子又金贵着,肚子里的,也是位贵主儿…”
蜜儿望了一眼那食盒子,自是笑了出来,“这有何难?”
“然哥帮二叔治了一整晚的病,我这便与你将这食盒子填满了。”
蜜儿说着,拎着食盒子去了厨房。她想起徐氏初初有孕之时,也是吃不下东西,可却喜实酸辛…靠着墙角的那些那酸坛子正是合口味,每每用酸坛子炖肉,徐氏都能吃下一大碗饭。
外头水缸里,还有些养着的蛤蜊。昨日阿彩买来的鲜笋儿,最合时宜。还有那日在黄记食楼吃过的枸杞叶子,蜜儿也早让阿彩备了一些来。养生的好东西,如蜜坊也得有!
不必太久了,三道热菜装进了食盒子。蜜儿见得那食盒子精致,下头还有一层专放热水的,方将灶上温着的滚水,装了一些进去,好保持菜肴温热。
许修然正撑着额头,在店里小憩,被妹妹叫醒的时候,方发觉外头天色已经大亮。他赶忙提起那食盒子,与蜜儿道了别,又寻着店外的马车,往宫中去了。
小厮早回了一趟许府,与他接了官袍来。许修然在车上将自己好好打点了一番,不能带着疲态入宫侍主。
马车停在安定门前,由得侍卫出来宫门相迎。他方提着那食盒子,下了马车,又跟着门边引路的小太监,一路入了宫,再往坤仪宫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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